沐阳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遍体生寒,可他素来高傲,怎肯在此时退缩,他咬了咬牙,正要再次下令,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急切却坚定的女声。
“师叔!万万不可动手!”
韩洁莹几乎是小跑着从人群中冲出,她跑到沐阳子身侧,伸手轻轻按住了他持剑的手腕,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却又条理清晰。
“师叔您有所不知,这次我们能顺利抓住扶摇子这个叛徒,全靠张浪和胡媚娘前辈鼎力相助!先前扶摇子布下诛妖阵,暗中策划阴谋,若不是胡媚娘前辈凭借千年修为识破了他的妖术,我们早就落入了他的陷阱。
后来那扶摇子也是张浪出手帮助我们,才能将其制服。”
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浪和胡媚娘,又急忙转回来对着沐阳子补充道。
“胡媚娘前辈虽为狐族,却心怀善念,千年来一直约束狐族子弟不犯人间,此次更是为了帮我们除奸才现身。您若此时对她动手,不仅是恩将仇报,传出去也会让江湖中人笑话我们全真教不分是非、以貌取人啊!”
韩洁莹的声音带着几分恳切,眼神里满是焦急,她知道沐阳子嫉恶如仇,却也担心他因一时执念犯下错。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着沐阳子的神色,见他握着剑的手微微松动,又连忙道。
“而且您看,胡三太爷的狐族子弟已包围四周,真要动手,我们虽有天罡北斗阵,却也难免伤亡,得不偿失。如今扶摇子已擒,我们的首要任务已经完成,何必再徒增事端呢?”
她的话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条理分明,既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点明了动手的利弊。
沐阳子握着剑的手顿了顿,眼神闪烁了几下 —— 他何尝没考虑过这些,只是碍于面子不愿轻易退让。
此刻听韩洁莹把话挑明,又看了看周围逼近的狐族气息,再瞧了瞧身前气势逼人的张浪,心中的坚持终于渐渐松动。
最终,他重重哼了一声,手腕一翻,桃木剑 “唰” 地收回剑鞘,冷冷道。
“今日便看在你帮我们擒获扶摇子的份上,暂且饶过这妖孽!”
说罢,他转身对着全真弟子们喝道。
“收阵!带扶摇子走!”
二十多名弟子如蒙大赦,连忙押着被捆得严实的扶摇子,跟在沐阳子身后匆匆离开。
韩洁莹和慕小可走在最后,韩洁莹脚步顿了顿,回头望向张浪,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有对张浪的感激,有没能完全化解误会的歉意,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怅然。
随后,她对着张浪露出了一个带着泪的微笑 —— 那笑容里有感激,有不舍,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委屈,泪水挂在眼角,却没有落下,像是冬日里易碎的冰晶。
待全真教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路尽头,胡勇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骂道。
“什么东西!一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老太太的破裤衩子——你他妈跟谁俩装逼呢!”
“少说两句!”
胡喜妹忍不住伸手捅了丈夫一下,眼神示意他安静,毕竟胡媚娘还在一旁,此刻不是抱怨的时候。
胡勇撇了撇嘴,虽不再说话,却还是满脸的不屑。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目光都投向了被张浪护在身后的胡媚娘,等着她发话。胡媚娘缓缓从张浪身后走出来,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哀怨,却多了几分掩不住的疲倦,眼底的光芒黯淡下去,像是燃尽了最后一点火星的烛火。
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张浪,我感到非常累。我们回去吧。”
说罢,她没有再看其他人,也没有再提之前的事情,只是独自一人慢慢朝着山下走去。
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她的身影在漫天飞雪中显得格外孤单,脊背微微弯曲,步伐缓慢而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承载着千百年的重量。
那身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周身萦绕着化不开的落寞,连飘落的雪花都似在为她添上几分悲伤,远远望去,竟让人觉得这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在独自承受着无尽的孤寂与哀愁。
返程的路上,雪花渐渐小了,阳光偶尔会透过云层,在雪地上洒下零星的光斑。
张浪走在队伍中,望着前方胡媚娘依旧单薄的背影,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 这一次关东之行,于他而言,实在算得上收获满满。
先是帮那两个小萌娃找到了亲生父母。他还记得初见时,两个孩子冻得瑟瑟发抖,眼里满是惶恐,可当他看到苏栖和灵溪依偎在父母怀里漏出灿烂的笑容,看着那对狐族夫妇抱着孩子连连道谢的模样,张浪心里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
那是一种切实帮到别人的满足感,比任何力量的提升都更让他觉得踏实。
再便是与狐仙一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从最初与胡三太爷的接触,到后来再到胡三太爷等人对胡媚娘行跪拜大礼,张浪能清晰地感受到狐仙一族的真诚与热忱。
而最大的收获,莫过于他意外获得的鲸灵之力。
虽然现在对这股力量的运用还不算成熟,偶尔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失控,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带着深海气息的力量,正在一点点融入他的身体,让他的气场变得愈发沉稳,也让他有了更强的能力去保护身边的人。
就像之前面对沐阳子时,正是这股力量让他有底气挡在胡媚娘身前,不畏惧所谓的名门正派。
可这份满满的收获,却被一个阴影笼罩着 —— 胡媚娘回来以后,一直闷闷不乐。
无论是在狐仙一族的府宅休息,还是如今踏上返程的路,她总是一个人沉默着,要么望着窗外的雪景发呆,要么就独自坐在角落,眼底的落寞比在山野间时更甚,连饭菜都吃得很少。
张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始终想不出办法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