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构与重构的诗学突围
——论树科《谂谂计仔》中的智性书写
文\/文言
一、语言暴力的解构术
\"学科,学哲,学诗\/反过嚟睇,反过来啦喂!\"开篇即以粤语特有的口语张力,完成对知识体系的颠覆性解构。树科运用\"反过嚟睇\"这一日常语态,将\"科学!哲学!诗学\"的学术殿堂拉回市井语境,恰似李敖在《北京法源寺》中借谭嗣同之口所言:\"学问之道,当以市井为炉,以世道为炭\"。这种语言暴力并非粗鄙,而是以解构主义精神,将知识权威还原为日常对话,正如庄子所言\"道在屎溺\"(《庄子·知北游》)。
二、权力话语的祛魅仪式
\"同老板,阔佬,官爷\/炒咗佢!咪借!唔识!\"的激烈言辞,构成对权力结构的祛魅仪式。诗人以\"炒鱿鱼\"的市井智慧,对抗资本、财富与权力的三位一体,这种对抗策略与鲁迅《狂人日记》中\"吃人\"的隐喻形成跨时空对话。当\"心度冇世,世界消失\"的禅宗式顿悟出现时,我们看见王阳明\"心外无物\"(《传习录》)的现代变奏,知识分子在解构之后,终在主体性中寻得安顿。
三、智性书写的三重维度
认知翻转的诗学实验
\"反过嚟睇\"的认知策略,构成德里达所谓的\"替补逻辑\"(supplementarity)。诗人将\"科学-哲学-诗学\"的线性序列倒置为\"诗学-哲学-科学\",这种倒置并非简单的文字游戏,而是暗合海德格尔\"存在论差异\"的哲学思考。当学术话语被解构为日常口语,知识生产便从象牙塔回归市井智慧,恰如钱钟书在《围城》中揭示的\"知识分子的精神围城\"。
方言诗学的现代性突围
粤语特有的\"噈正喺心水心术\"等词汇,构成独特的语言矿脉。诗人将\"谂嘢\"(思考)与\"炒鱿鱼\"等市井行为并置,形成巴赫金所谓的\"狂欢式语言\"。这种方言写作策略,与韩少功《马桥词典》的方言实验形成互文,共同构建着汉语书写的多元可能性。
虚无主义的辩证超越
\"世界消失\"的终极命题,并非消极的虚无主义,而是庄子\"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齐物论》)的现代转译。当诗人宣称\"心度冇世\",实则是将主体性提升至存在论高度,这种超越路径与萨特\"存在先于本质\"的哲学命题形成跨文化对话。
四、文化基因的谱系学考察
禅宗思维的当代显影
\"心度冇世\"的顿悟式表达,与六祖慧能\"本来无一物\"(《坛经》)的禅宗公案形成基因同源。诗人将佛学智慧转化为市井智慧,这种转化策略恰似黄庭坚在《题子瞻枯木》中\"胸中元自有丘壑\"的士人精神。
市民哲学的诗性书写
\"听话,睇戏,谂嘢\"的日常叙事,延续着《诗经》\"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现实主义传统。诗人将市民生活升华为哲学思考,这种书写策略与老舍《茶馆》中的市民史诗形成精神共振。
解构主义的本土化实践
\"反过嚟睇\"的解构策略,既是对德里达解构主义的回应,也是对庄子\"卮言日出\"(《庄子·寓言》)的创造性转化。这种跨文化对话,恰如钱穆在《中国文化史导论》中强调的\"文化会通\"精神。
五、诗学重构的可能性
当诗人以\"仲有冇心水?\"(还有没有想法?)的诘问收束全诗,我们看见知识分子在解构与重构之间的精神徘徊。这种徘徊状态,恰似陶渊明\"欲辨已忘言\"(《饮酒》其五)的诗意困境,也暗示着当代诗学重构的可能路径——在解构权威之后,重建主体性的精神家园。
结语:
树科以粤语为刀,剖开知识体系的华丽外衣,在解构与重构的张力中,完成了一次智性书写的诗学突围。这种突围,既是对\"为赋新词强说愁\"(辛弃疾《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的传统诗学的反拨,也是对\"文章合为时而着\"(白居易《与元九书》)的现实主义精神的当代诠释。当\"世界消失\"的终极命题被提出,我们终于理解:真正的诗学突围,从来不是语言的狂欢,而是主体性在解构之后的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