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得陈凡眯了下眼。
他站在原地，腿还在抖，肋骨处传来一阵阵钝痛，像是被人拿锤子敲过几轮。喉咙里那股血腥味还没散，他咽了口唾沫，把血味压下去。
瑶光已经转身走了两步。
但她没走远。
脚步很慢，肩线绷得死紧，剑柄在她手里攥出青筋。空气里的寒气没消，反而更沉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系统。”陈凡低声问，“她是不是还要来？”
【动情值51%……还在涨。】系统的声音懒洋洋的，【她现在又气又恼，恨不得一剑劈了你，但又因为你刚才没倒下，心里有点乱。啧，女人真是难懂。】
“那你倒是给点有用的建议。”
【建议装死。】
“我刚差点真死了。”
【那就再差点。】
陈凡咧了下嘴，忽然咳嗽两声，身子一歪，直接坐倒在地，手撑着地面，声音虚弱：“哎哟……圣女这三招太狠了，我骨头都要散架了，能不能扶一下？没人扶我真的起不来了。”
他说完还晃了晃脑袋，眼神发虚，嘴角那点血迹特意蹭到了下巴上，看起来惨兮兮的。
瑶光的脚步果然停了。
她没回头，但肩膀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就是现在！
陈凡猛地吸一口气，袖子里的灵气残流被强行调动，脚尖一点地面，低喝一声：“御风！”
整个人像片叶子似的飘了起来，离地三尺，正好避开地上那些还没融化的冰刺。风托着他转了个小弧，稳稳落在另一边。
瑶光终于回头。
眼神冷得能冻住火焰。
陈凡冲她笑了笑，顺手从怀里掏出十张火符，手腕一抖，全甩了出去。
火符在空中炸开，轰轰连响，烈焰夹着热浪冲进残余的冰雾里。白雾“滋滋”作响，迅速蒸发，地面的冰层也开始崩裂，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瑶光眉头一皱，本能后撤半步。
陈凡趁机落地，拍拍衣袖，站得笔直，脸上那点虚弱早就没了，取而代之是一副欠揍的笑容。
“圣女这招‘冰封千里’是真厉害。”他一边说，一边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手心，“就是……”
他目光往上一扫，语气突然变得轻佻：“头发乱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瑶光头顶那根银色发带“啪”地断了。
一缕青丝滑落，垂在她雪白的颈侧，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她瞳孔猛地一缩。
手指不自觉地抬了下，像是想去扶，又硬生生停住。
脸，居然红了。
哪怕只有一瞬，也足够明显。
“呵。”陈凡笑出声，折扇一合，敲了敲自己胸口，“承让了啊，下次记得扎紧点，不然风一吹真不好看。”
瑶光一句话没说。
她直接收剑入鞘，转身就走。
这次步伐比刚才快得多，几乎是疾行，背影僵硬得像块铁板。
陈凡看着她消失在练武场尽头，这才松了口气，腰一软，差点跪下，赶紧扶了下旁边的石柱。
“系统。”他喘着气，“动情值多少了？”
【53%。】系统哼了一声，【抽吧，别装了，刚才那波操作骚得很，我都替你脸红。】
“抽！必须抽！”陈凡立刻闭眼，意识里转盘飞速旋转，金光乱闪，“给我来个能治伤的，或者加点防御的也行，再挨一剑我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指针咔咔停下。
【获得：清风袍（可提升身法速度30%，附带微风护体，持续抵御化神境以下攻击）】
“又是衣服？”陈凡翻白眼，“你们系统是不是专做服装批发的？上次给个冰抗法衣，这次又来个清风袍？能不能来点实用的？比如一把剑？一瓶丹药？一根救命绳？”
【你命都不想要了还挑三拣四？】系统冷笑，【而且提醒你，清风袍自带微风护体，等于多一层保命罩，比丹药管用。再说了——】
它顿了顿。
【你刚才那一句‘头发乱了’，直接触发双重buff：羞怒+心动。这种情绪波动百年难遇，抽奖品质自然高一点。】
“所以我是靠调戏人才变强的？”
【准确来说，是靠让人又恨又喜欢你。】
陈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刚冒出来的青色长袍，质地轻盈，袖口有淡青色流纹，穿上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他试着动了下，风就在身边绕了一圈，像是有人轻轻推了他一把。
“还挺舒服。”他活动了下手腕，“看来以后得多说几句俏皮话。”
【建议下次对女帝也来一句‘裙子皱了’，看看能不能把她干退场。】
“你闭嘴。”
陈凡摇着折扇，慢慢往主殿方向走。每走一步，风就在脚下托一下，走得轻松了不少。
身后练武场上，冰霜正在融化，水渍一圈圈扩散，像某种阵法的残痕。阳光照在湿地上，反着光，亮得刺眼。
他走到一半，忽然停下。
袖子里的星辰链又震了一下。
不是震动，是跳。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链子安静地躺在袖中，毫无异状。
“系统，这玩意儿又抽风？”
【不，是有人在想你。】系统难得正经了一秒，【而且情绪波动不小。刚才那个瑶光，虽然走了，但她的气机还在盯着你。】
“盯就盯呗。”陈凡无所谓地耸肩，“我又没偷她东西。”
【你偷了她的心。】
“放屁！我连她手都没碰过！”
【可你说了那句话。】
陈凡一愣。
随即笑了。
“所以……一句‘头发乱了’，就能让她心跳加速？”
【不是心跳加速。】系统纠正，【是气运链接强度提升了0.7%。说明她在意你了。而且是那种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在意。】
“有意思。”陈凡眼睛亮了，“那我以后见一个说一句‘头发放下来挺好看’，岂不是能刷满百位圣女的好感？”
【理论上可行。】系统冷冷道，【但建议你先活过明天。刚才那一战，你虽然赢了场面，可也彻底得罪了瑶光。她不会善罢甘休。】
“怕什么。”陈凡晃着折扇，嘴角扬起，“我又不是真要娶她。”
话音未落，前方拐角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火红色的裙角一闪。
琉璃圣女提着食盒，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回廊尽头，看见他后眼睛一亮：“陈凡！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跟瑶光打了一场，特地给你送糯米鸡来了！”
陈凡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你怎么知道的？”
“整个陈家都传遍了！”琉璃跑过来，把食盒塞他手里，“你居然接住了三招？太厉害了！不过你衣服怎么破成这样？是不是她下重手了？等我去教训她！”
“别别别！”陈凡赶紧拦住她，“我好着呢，一点小伤，不值得兴师动众。”
“那你让我看看！”琉璃伸手就要掀他衣领。
陈凡往后一躲，清风袍自带的微风轻轻一推，让他滑出半步。
琉璃扑了个空，跺脚：“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不是怕你心疼嘛。”陈凡笑嘻嘻地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还能跑能跳。”
他刚说完，抬脚要走，结果腰一酸，踉跄了一下。
琉璃眼疾手快扶住他胳膊：“还说没事！都快站不稳了！”
“就是有点累。”陈凡顺势靠她肩上，“还是你最贴心，糯米鸡我都闻到香味了。”
“少来这套！”琉璃推开他，脸却红了，“快回去休息！不然我告诉所有人你说瑶光头发乱了！”
“你敢！”陈凡瞪眼。
“我就敢！”琉璃扬起下巴，“而且我已经告诉玉衡了！她说要写进占星录里，标题叫《论陈凡如何以一句废话击溃冰山美人》！”
陈凡：“……”
系统在脑子里笑疯了。
【海王翻车现场，建议录音存档。】
陈凡揉了揉发烫的耳朵，拎着食盒，一瘸一拐地往主殿走。
阳光洒在身后。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袖中的星辰链，又轻轻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