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站在河边，手指还捏着那滴干掉的水渍。
风又吹了起来。
清风袍贴在身上，轻得像没有重量。他低头看了看袖子，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刚才他说要送出去的时候，系统差点炸了。
可他没改主意。
他知道南宫婉不会回来。但她一定会来。
所以他等。
不是站着不动那种等，是来回踱步、踢石子、哼小曲的那种等。
“你说她会不会觉得我太主动了？”他忽然开口。
系统冷笑：“你都抽到宝送人了，还装含蓄？”
“这不是装。”陈凡停下脚步，“我是真想给她。”
“那你干嘛不直接飞去她家门口？”
“那样太吓人。”
“你现在站这儿就不吓人了？你知不知道你身后那棵树已经被风吹歪了？”
陈凡回头一看，树确实斜了。
他咳嗽两声，收了点劲。
风小了些。
清风袍还在动，但不再卷草拔根。
他重新看向河面。
水波晃着光，像谁在底下拨琴弦。
然后他听见了。
不是琴声。
是脚步声。
轻轻的，踩在碎石上，一下一下，越来越近。
他没回头。
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来了。”系统说。
“闭嘴。”
南宫婉走到河岸另一侧，停住了。
她穿着淡粉色的裙衫，手里抱着琴匣，发丝被风吹乱了几缕，搭在脸颊边。
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两人中间隔着一条河，水流不急，哗啦哗啦地响。
“你还在这儿？”她问。
声音不大，但听得清楚。
“嗯。”陈凡点头，“等你。”
“等我做什么？”
“有东西给你。”
她皱眉：“什么？”
“你过来说。”
“我不去。”
“你不来，我就过去了。”
他说完就抬脚，一步跨进河里。
水只到小腿。
他走得稳，长袍下摆沾了水也不在乎。
南宫婉瞪大眼：“你疯了！这水凉！”
“没事。”他笑，“我皮厚。”
她气笑了：“谁要你逞能！”
话是这么说，但她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岸边盯着他。
陈凡走到对岸，站定。
两人距离三步远。
他从怀里掏出清风袍。
布料展开，青色流光一闪而过。
“给你的。”
“这是……”
“清风袍。”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抽奖抽的。”
“又是抽奖？”
“对。”
她盯着那件袍子，没伸手。
“我不懂。”她说，“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想听真心话。”
“那天你说要听真心话。”陈凡看着她，“所以我现在告诉你——这件东西，我拿到的第一刻，就没想过自己留着。”
南宫婉愣住。
“它能防低阶法术，走路带风，还能借点气运。”
“这么好的宝贝……”
“再好也是死物。”他说，“可你弹的《凤求凰》，是真的动听。”
她脸红了。
“你别胡说。”
“我没胡说。”
他把袍子往前递：“拿着。”
“我不敢要。”
“有什么不敢？”
“这太贵重了。”
“贵重的东西才配得上你。”
“你又来了。”她退半步，“总是说这些话，哄人开心。”
“我不是哄你。”
“那你告诉我，你送了多少件这样的法宝给别人？”
陈凡一怔。
系统在他脑子里笑出声。
他没理。
“你是第一个。”他说。
“真的？”
“真的。”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不是为了气运接近我。”
“我……”
“你只是坐在河边，弹一首琴。”
他声音低下来：“那一刻，我不是什么陈家嫡子，也不是百婚契主。我只是个听见好音乐的人，想靠近一点。”
南宫婉低头。
手指掐进琴匣边缘。
风忽然大了。
清风袍在陈凡手中飘动，像一片要飞走的叶子。
她伸手接过。
指尖碰到布料的瞬间，一股暖意顺着手指窜上来。
她猛地缩手。
“怎么了？”
“它……好像认我了。”
“当然认你。”陈凡笑，“它本来就是因你而生的。”
“什么意思？”
“系统说，情感共振达标才会出这东西。”
“所以……是因为我？”
“因为你心动了。”
“我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
“你闭嘴！”
她抱着袍子后退一步，又停住。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不用谢。”
“可这是神装。”
“神装也是衣服。”
“你到底图什么？”
“图你高兴。”
“你就只会说甜话。”
“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以后还会送别人吗？”
“不会。”
“要是有人比我更喜欢你呢？”
“不可能。”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现在只想看你穿上它。”
她愣住。
风停了。
河水静静流。
陈凡上前一步，把清风袍轻轻披在她肩上。
布料自动贴合身形，青光微闪，随即隐去。
南宫婉低头看袍角，手指慢慢抚过云纹。
“它很合适。”陈凡说。
“我觉得……有点烫。”
“那是气运接入。”
“我能感觉到……一点点暖流。”
“说明它认你了。”
她抬头看他：“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今天把它给我。”
“不会。”
“如果以后遇到危险，你没有它护身怎么办？”
“我有别的本事。”
“可它能保命。”
“你也一样。”
“什么？”
“你活着，我就不能死。”
“这算什么道理？”
“我的道理。”
她看着他，眼神变了。
不再是怀疑，也不是害羞。
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
像是信了。
又像是开始信了。
“陈凡。”她忽然叫他名字。
“嗯？”
“你是不是……对我特别？”
“我一直都是。”
“可你有很多未婚妻。”
“可只有一个南宫婉。”
她咬唇。
半晌，低声说：“我想听你说一句——只对我一个人说的话。”
陈凡看着她。
风吹起她的发丝。
清风袍在她身上轻轻摆动。
他开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九域看看？”
“就我们两个？”
“对。”
“你不怕被人说闲话？”
“我天天被说，早习惯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我要是想去紫烟域呢？”
“那就去紫烟域。”
“可那里很远。”
“我不怕远。”
“你要是一路上又遇见别的姑娘怎么办？”
“我会告诉她们——我已经有个会弹琴的姑娘要照顾了。”
她终于笑了。
笑得很轻，嘴角刚翘起来就压下去。
但她眼里亮了。
“你说真的？”
“真的。”
“那……我答应你。”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好。”
她低头看袍子，手指绕着袖口打转。
“其实……我昨天就想来找你。”
“那怎么没来？”
“我怕你觉得我太主动。”
“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你不讨厌我主动。”
“我不只是不讨厌。”
“那是什么？”
“是喜欢。”
她猛地抬头。
脸一下子红透。
“你……你怎么能直接说！”
“不说你怎么知道？”
“你太坏了！”
她转身要走。
陈凡一把拉住她手腕。
不是用力，只是轻轻扣住。
“别走。”
“放开我！”
“我不放。”
“你再不放我生气了！”
“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她气得跺脚，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旁边倒。
陈凡立刻揽住她腰，把她拉回来。
两人贴得很近。
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南宫婉僵住。
清风袍贴着陈凡的衣袖，发出淡淡青光。
她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你……”
“我在。”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软。”
“我知道。”
“那你干嘛抱这么紧？”
“怕你摔。”
“我自己能站稳！”
“可我喜欢抱着。”
她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最后干脆不动了。
脸埋在他肩膀附近，声音闷闷的：“你真是个混蛋。”
“嗯。”
“可……”
“可什么？”
她没说话。
只是把手轻轻搭在他手臂上。
风又起了。
清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