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赤水北岸还有段距离,封渊减慢了速度,怕她太累。
但实际上两人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对于其他生灵来说简直是风驰电掣。
他们向东南游出三百里,在汜天之水汇入赤水的入水口处折向东北,沿昆仑山脉北麓又折向西,绕了半个昆仑虚,终于来到了赤水北岸星光殿前。
女妭见封渊停下了,则跟着停下,向他望去,怎么了?她游得正畅意呢。
封渊向上指了指水面说你到家了,回家休息吧。
女妭看他一边打手势一边嘴唇张张合合,想着他嘴唇生的真好看,愣一会儿才明白,他是想让自己出水去。
女妭浮出水面就看到了星光殿,原来是到家了!
急忙潜回水里向封渊行礼致谢,封渊摆了摆手,又把双手合起来放在脸的一侧,闭眼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女妭立刻明白他是让她回家休息,心道他可真是体贴。
女妭心中感激,又行了一礼,便飞身出了赤水。
外面烈日当空,正值中午,松涛阵阵,似乎为主人的到来欢欣鼓舞。
没了赤水的压制,紫薇天火轰然腾起,把女妭包裹在了里面。
她又回身拜了拜,转身竟看到了十精:
这个可爱的小精灵怎么在这?封渊之主安排的?遂向他点头示意。
十精一直候在岸边,被女妭突然从赤水跃出差点惊掉了下巴,忘了行礼,愣在了当场:
她、她、她怎么能接触纯阴之水毫发无伤!
他以为君上说的走灵脉是走分灵脉,从某一个分灵脉出口出来。
他还在这里等君上的消息,准备去某一个出口接人呢,她竟然直接从主灵脉回来了!
一缕锈色雾气飘出水面,封渊的消息突然传来:
十精,你暂且就在这附近停留一段时间,等扫晴娘娘一切安稳了再回不咸山。
十精和鹿儿立即拜倒在岸边,回应道:是。
女妭看着十精对着那雾气好似在交流什么,突然明白那封渊之主和他的属下可能用这雾气交谈。
好神奇!
想到从昨天半夜到今天中午,她和他在水下游了上千里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成,就蹙起了眉头。
没法道谢,也没法交流,更别提报恩,有什么办法能和他说说话?
封渊在水下把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锈色的灵雾立刻就包围了过去,在紫薇天火上炸开了朵朵金粉色的花。
他来安慰她了。
周围霎时灵雨蒙蒙,十精在雨丝中眯起了眼睛:真舒服啊……
女妭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向水中行了一礼:
“请问神君名讳?我在水底只看到你说话,听不见你的声音,我在这雾气里也听不见你声音……”
十精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娘娘,我家尊上刚才回答您了,他老人家名讳:封渊。他能听到您的声音。”
封渊?他竟用地名作为自己的名字!
也对,封渊本就是他的本体。
她突然发觉这个名字其实很动人,有些神秘……封渊……
十精也有些闷闷的:今天才知尊上名讳,几千年来从来没敢问过!
尊上起名是不是太省事了?觉得好敷衍啊。
女妭感觉有很多话要问封渊,而通过十精传话又觉得说不出来,停了一阵子只好对着水面道了个别:
“封渊君,您一路太辛苦了,您在赤水有住处吗?我明天再找您说话,您暂且回去休息吧。”
十精:“尊上说他住赤水行宫。明天您不用找他,他会来找您,您来这岸边即可。”
女妭向十精道谢,十精赶忙回礼道:
“娘娘不必客气,赶紧回家歇息一下吧,也不必管小神,小神自有去处。”
女妭终于一步三回头地回了星光殿。
十精则驾鹿到了赤水南岸,也钻进泥土中休息去了。
折腾了大半年,可累死了。
娘娘这神魂之伤不知何时才能好,尊上真是有的操心了。
都是为了保护大荒,唉。
女妭回了星光殿,先去看了看犼犼。
它身体没出什么问题,仍旧没有变化,呼吸微弱。
她叹了口气,到院子里拔了祝余草榨了汁灌给它一小碗。
为了它不被饿死,女妭曾经移植了一些祝余草栽在花园里。
因为紫薇天火的影响,那些草已经肥硕得不成样子了,刚移栽时长得像韭菜,现在已经长得三尺多高像一片灌木丛了。
封渊哪里肯离开?
他顺着那条新长的小灵脉来到星光殿院子的池塘里,变成了一缕铁锈红色的水,漂浮在水面上,望着女妭,开心得无法言说。
这几天带着她从灵脉行走,想起来跟做梦一样,幸福的不太真实。
她还说明天来找他说话,还让他休息,她真是体贴又温柔。
他一点都不累,他巴不得现在就到明天。
女妭坐在案前,心里纷纷扰扰,无法入定。
想着这次离开赤水前的记忆,她听到了地底的霹雳,感觉到了地底的震动。
神魂被感应,行为被操纵,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对地底世界并不了解,困惑像绳索一样缠着她。
又想到了犼魂,难道它是来自地底的么?它不是盘古的头顶骨所化么?
难道盘古的头顶骨本来埋葬在地底,后来才化形的?
女妭胡思乱想,疑云重重,心里疲惫不,踱到床前,又躺了下去。
她无法合眼,瞪着帐顶,又想到封渊。
多亏这位神君。
她一次次出去乱跑,荼毒大荒,最后都是他救的她。
他为她减少了多少罪孽啊……
第一眼看到封渊的一幕像一幅画一样刻在了神识中:骨相刚毅,肤色雪白,眉眼极其浓黑,唇色鲜艳绯红,比昆仑山南麓的朱果还要艳上三分。
他看着她时红唇微勾,目光情意绵绵,在黑暗的背景里展现着惊人的美颜,无声无息,触目惊心。
女妭不禁勾了勾唇。
当时她是吓了一大跳的,都怪他穿着和水一样颜色的衣服,只看到一张脸。
天色已晚,封渊的脸在女妭识海闪来闪去,她更加平静不下来,翻来覆去。
后她又干脆起身,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就对这身衣服不满意起来。
她立刻捏了个诀,换了一身衣服,仍旧是美丽的天青色,但衣边和腰带多了精细的绣纹。鞋子也换了,更加精致,鞋尖上还镶着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