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边缘,空气仿佛凝固。永夜平静的话语与悬浮的礼物,如同在平静的暗湖中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那名为首的女性黑暗精灵——自称为影月氏族前哨指挥官“莎莉丝”——银色的眼眸中审视与警惕未减,但深处却燃起了一簇难以抑制的探究之火。尤其是那颗幽影宝珠,其中蕴含的那缕精纯、冰冷、带着寂灭与侵蚀意味的能量,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既非单纯的阴影,也非负能量,更像是一种……更高等的黑暗本质。
“有趣的礼物,地表人。”莎莉丝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少了几分立刻动手的杀意,“也……有趣的说法。但空口白话,难以取信。我族与地表生物,尤其是人类,从无‘友谊’可言。”
“正因为从未有过,才更显其价值,不是吗?”永夜神色不变,语气从容,“共同的敌人,便是友谊最好的基石。光明教廷视尔等为必须净化的异端,视我……为需要铲除的隐患。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至少,可以是互相利用的‘利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莎莉丝身后两名同样气息不弱的黑暗精灵武士,继续道:“我提供的,不仅仅是这些礼物。而是持续的资源——你们需要的附魔武器、特效药剂,甚至……针对光属性力量的对抗技术与情报。而我希望得到的,是你们在阴影魔法上的某些知识,以及……在必要之时,互为奥援的承诺。并非奴役与依附,而是对等的合作。”
“对等?”莎莉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与影月氏族谈对等?”她身上子爵初阶的气息隐隐压迫过来,试图试探永夜的深浅。
永夜岿然不动,周身气息依旧内敛,但在他身后的幽灵行者,却适时地释放出一股更为磅礴、更为纯粹的阴影威压,虽未达到子爵,但那源自阴影位面本源的压迫感,让莎莉丝和她身后的武士都脸色微变。
“凭我能站在这里,凭我能拿出你们未曾见过的力量,凭我能在三大家族与教廷的眼皮底下发展势力。”永夜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合作,始于微末,方能长久。若只以眼前强弱论资格,那与地表那些短视的贵族有何区别?”
莎莉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黑暗精灵内部派系林立,竞争残酷,这个前哨站资源并不充裕,如果能获得一个稳定的、能提供优质武器药剂的地表渠道,尤其是那种能对抗光明的技术,对她在氏族内的地位提升大有裨益。而对方展现的力量和神秘,也让她不敢小觑。
“你的提议……值得考虑。”莎莉丝终于松口,但语气依旧谨慎,“但我需要与氏族祭司沟通。在此等候。”
她示意一名武士返回洞穴深处。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身处敌营的永夜而言,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神识时刻关注着周围的任何能量异动。
不久,那名武士返回,身后跟着一位更加苍老、身披绣着复杂蛛网纹路黑袍的女性黑暗精灵。她手持一根扭曲的蛇头法杖,眼眸不再燃烧银火,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她的气息更加晦涩,赫然达到了子爵高阶,正是此地的影月氏族祭司——卯兔。
卯兔的目光直接越过莎莉丝,落在永夜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血肉,直视灵魂。永夜感到一股阴冷的精神力试图侵入自己的识海,他心中冷哼,蚀月元力微微流转,识海中那轮虚幻的幽月轻轻一荡,便将那股精神力无声无息地化解、吞噬。
卯兔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异界的灵魂,携带着寂灭的月光……难怪莎莉丝会犹豫。”她的声音沙哑而古老,直接道破了永夜部分根脚!
永夜心中凛然,这老祭司的感知远超莎莉丝。他面上不动声色:“祭司阁下慧眼。不知我的提议,贵氏族意下如何?”
卯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那枚幽影宝珠自动飞入她干枯的手中。她闭目感受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近乎贪婪的迷醉。“纯粹……太纯粹了!这绝非此界应有的黑暗之力!”她睁开眼,看向永夜的目光变得不同,“合作,可以。但条件需要更改。”
“请讲。” “第一,此类宝珠,每年需提供三颗。” “可以,但材料需由贵方提供部分,尤其是高纯度的阴影结晶或灵魂晶石。” “可。第二,你方需提供至少能武装一个小队(50人)的、附魔了破甲与抗光特性的武器和铠甲。” “武器铠甲可以提供,但抗光特性目前只能做到一定程度削弱,无法完全免疫,且需要时间。” “无妨。第三,关于对抗光明的技术,我们需要更深入的‘交流’。”卯兔的目光灼灼。
永夜知道,这才是核心。他沉吟片刻:“技术交流可以,但需循序渐进。我可以先提供一种能够侵蚀神圣结界的能量运行法门(蚀月元力的简化应用),作为诚意。更深层的,视合作进展而定。”
卯兔盯着永夜,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良久,她才缓缓点头:“可。作为回报,我族可以向你开放部分低阶阴影魔法知识,并提供我族特产——暗影魔铁与地脉紫晶。前者是锻造阴影武器的极品材料,后者能极大提升能量传导效率,对你炼制那杆……特别的幡旗,应该有所帮助。”她竟然也隐约感知到了人皇幡的存在!
“另外,”卯兔补充道,“在我族需要时,你需提供必要的情报支援,并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协助应对来自地表……尤其是教廷的威胁。相应的,你若遇险,亦可向我前哨站求援,但能否支援,视情况而定。”
这份盟约,充满了黑暗阵营特有的现实与算计,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但这对永夜而言,已经足够。
“成交。”永夜干脆利落地答应。
双方以黑暗之神的名义立下了简单的灵魂契约(并非永夜那种绝对控制,更像是一种受监督的誓言),违者将遭受灵魂反噬。
达成共识后,气氛缓和了许多。莎莉丝命人取来了约定的物资:数块散发着幽幽寒光、仿佛能吸收周围光线的暗影魔铁原矿,以及几颗内部有紫色光晕流转、蕴含着精纯大地与阴影能量的地脉紫晶。
永夜也将带来的礼物和承诺的第一批武器图纸(由老吉姆和艾伦共同设计)交给了对方。
带着新获得的珍贵材料和一份脆弱的暗影盟约,永夜与幽灵行者再次融入阴影,离开了这片黑暗精灵的据点。
回归林缘镇的途中,永夜抚摸着空间袋中那冰凉的暗影魔铁和温润的地脉紫晶,心中盘算不断。这些材料,足以让他的玄阴木短剑升级,也能为布雷克等人锻造更精良的附魔武器,更重要的是,地脉紫晶能极大地优化人皇幡的能量回路,使其威力更上一层楼!
与黑暗精灵的接触,风险极大,但回报也同样丰厚。这不仅是一条物资渠道,一个潜在盟友,更是一扇窥探此世界更深层黑暗力量的大门。大陆的棋局上,他这颗原本孤立的棋子,终于开始与棋盘上其他的“暗子”,产生了微妙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