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敲响,悠扬而肃穆,穿透薄雾,唤醒了沉睡的圣城艾拉瑞亚。洛迦在硬板床上睁开双眼,眸中瞬间的深邃与冰冷迅速被一种温和的平静所取代。同屋的雷克斯还在发出轻微的鼾声,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洛迦悄无声息地起身,换上那身代表低阶诵经士的素白亚麻长袍。布料粗糙,却带着一种象征性的洁净。他推开窗,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夹杂着庭院中紫罗兰的淡香和远处大教堂隐隐传来的圣歌。浓郁的光明元素如同温暖的潮汐,开始新一天的涌动。他习惯性地运转【光暗同调】,如同呼吸般自然,将这份“滋养”转化为维持伪装的能量,并将那细微的排斥感悄然导入体内阴影位面。
“哈啊——”雷克斯打着巨大的哈欠坐起来,揉着惺忪睡眼,“洛迦兄弟,你总是起得这么早……简直比修道院的苦修士还自律。”
“习惯了。”洛迦淡淡回应,开始整理床铺,动作一丝不苟。
这是诵经士洛迦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清晨。他的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晨起、整理、前往圣堂进行早课——与其他诵经士一同在神官的带领下,吟唱颂歌,诵读圣典篇章。洪亮的合唱在穹顶下回荡,洛迦的声音混在其中,不高不低,表情虔诚而专注。他并非在祈祷,而是在分析和记忆。圣典的每一段文字,颂歌的每一个音节,都可能蕴含着教廷的力量体系、历史沿革,甚至是潜在的弱点。
早课后的时间属于杂务。他们需要打扫指定的庭院、擦拭圣像、整理典籍室的卷轴,或者协助神官准备各种仪式用品。这些工作枯燥乏味,却能让他们接触到教廷运作的细微末节。
洛迦被分配的工作通常是整理典籍室的外围区域。这里存放的多是些常见的教义注释、地方教会年报、以及一些基础的圣光术理论卷轴。他做得极其认真,手指拂过古老的羊皮纸,精神力却如同最精细的探针,捕捉着卷轴上可能残留的、更深层的信息烙印,同时记忆着一切有用的知识结构。
“洛迦,”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洛迦转身,看到一位同样穿着诵经士衣袍的年轻人。他身材瘦削,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一股书卷气。他叫艾略特,是洛迦在典籍室认识的少数几个能安静下来看书的人。“你又在整理这些‘无用’的卷轴了?我看其他人巴不得去擦拭内庭的圣像,那里更容易被执事们看到。”
艾略特的语气带着一丝善意的调侃和不解。他出身于一个没落的学者家庭,对知识本身有着超乎常人的热爱,但对教廷内部的晋升之道却显得有些迟钝。
“知识本身,无所谓有用无用。”洛迦将一卷关于《圣光地理志》的手抄本放回原位,语气平静,“或许只是尚未找到其用途所在。”
艾略特眼睛微亮:“说得对!就像这本《东部边境植物图谱》,里面记载的一些喜阴植物的特性,如果结合圣光催生术,或许能改良某些贫瘠之地的作物……”他一旦打开话匣子,就容易陷入自己的学术世界。
洛迦耐心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性问题,引导着艾略特的思路。他并非真的对改良作物感兴趣,而是通过这些交流,了解艾略特的思维方式,以及他可能接触到的、不被重视的“边缘知识”。艾略特就像一张活地图,指引着洛迦通往典籍室那些被尘埃覆盖的、可能藏有真正秘密的角落。
这是一种建立在共同(表象)兴趣上的、脆弱的友谊。洛迦谨慎地维持着它,如同园丁培育一株可能在未来结出奇异果实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