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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像一颗投入沉寂湖面的石子,在教学楼里激起一圈短暂而喧闹的涟漪,随即又迅速被更庞大的寂静所吞噬。灯光惨白的走廊,瞬间被从各个教室涌出的人流填满,青春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涨起,谈论习题的、赶着去洗手间的、靠在栏杆上短暂放空的……构成了一幅鲜活的高中夜课图景。

就在这铃声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之际,一个清瘦而沉稳的身影,已然如同精准的钟摆,准时出现在了高一(15)班教室外的走廊上。是沈辙。他穿着整洁的校服,站姿并不刻意挺拔,却自有一股让人安定的沉静气质,目光平静地望向教室门口,仿佛早已计算好了一切。

几乎是同一时间,仿佛心有灵犀,夏语也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穿过略显嘈杂的教室,出现在了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等待着的沈辙,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带着歉意的笑容,快步走上前:“沈辙,不好意思,又得让你特意跑一趟。”

沈辙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被麻烦的不悦:“社长,别这么说。总不能每次都劳烦你往下跑来找我。上下楼而已,一样的。”他的话语简洁,却透着一种踏实的分寸感。

夏语闻言,笑了笑,那笑意在走廊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却依旧温暖:“都一样,没啥关系。”他收敛了些许笑容,切入正题,“这次急着让你过来,是因为刚刚上晚自习前,学生会的纪检部部长苏正阳学长来找过我了。他代表学生会主席李君学长,传达了一些关于元旦晚会的正式意见。”

沈辙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询问道:“是关于我们文学社协助维持秩序的事情吗?”他的思维总是能精准地抓住核心。

夏语赞许地点了点头:“是的。苏部长特意提到,你上次带队去配合联合排练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看着沈辙,语气变得郑重,“所以,学生会方面正式提出希望,在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正式演出时,现场秩序的维持及其他相关的配合工作,依然由你来担任文学社方面的总负责人,带领我们的社员协助他们。”

沈辙听完,脸上没有任何骄矜之色,反而更加认真地问道:“我明白了。职责所在,我一定尽力。那么,这次需要我们出动的人员规模,还是和上次一样吗?”他习惯性地先确认具体任务。

“不,”夏语摇了摇头,神色略显凝重,“这次学生会希望我们能够尽可能地多派出一些人手。他们的原则是,宁愿每个岗位上多安排一两个人,储备充足,也绝对不能出现临时缺人、捉襟见肘的情况。毕竟这次晚会规模更大,意义也不同往常。”他顿了顿,补充道,“具体到每个岗位需要多少人,如何排班,这些细节,需要你主动去跟苏正阳部长详细对接一下,敲定最终的工作方案。这次的任务比上次更重,沟通协调是关键。”

沈辙认真地点着头,将夏语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然后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好的,社长,细节我会跟苏部长对接清楚。那么,关于这次派出社员的选择标准,您这边……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或者指示?”

夏语沉吟了片刻,目光投向走廊天花板上那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旧灯管,仿佛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看向沈辙,语气清晰地说道:“基本原则还是和上次一样,首选自愿报名的同学。要充分尊重大家的意愿,不能强求。”他话锋一转,“但是,如果自愿报名的人数达不到学生会要求的最低标准,或者无法覆盖所有需要的岗位,那么就需要启动备选方案——由各个部门的部长进行内部推荐,务必选派那些责任心强、有集体荣誉感的同学参与。”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继续说道:“而且,这次要和所有参与协助的社员,包括社委干部,明确说明一点:所有出工出力的同学,社团都会详细记录他们的贡献。等到这个学期期末,召开全体社员大会的时候,我们会统一对这些在大型活动中做出贡献的同学进行公开表彰和感谢。”他稍微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激励,“另外,我也听到一些风声,学校层面这次对于在百年校庆预热活动中表现优异的同学,可能也会有一定的表彰或记录。即便最后学校没有这方面的安排,我们文学社自己也一定要有所表示,有所记录。绝对不能让同学们白白付出时间和汗水,要让大家觉得,为社团做事,是值得的,是被看见的,是被珍惜的。”

沈辙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完全理解并赞同:“社长考虑得很周到。请放心,这些精神和物质上的激励,我一定会清晰地传达给每一位报名的同学,确保大家无后顾之忧,也能激发大家的积极性。”

夏语看着沈辙沉稳的样子,心中稍安,但随即,他的语气又变得格外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叮嘱:“奖励和承诺要说清楚,让大家安心。但是,”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着沈辙,“责任和纪律,更要再三强调,甚至要比奖励说得更多、更重!你要明确地告诉每一位即将代表文学社出去协助工作的同学,一旦穿上了志愿者的标识,他们走出文学社的门,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个人的形象,更是我们整个文学社的脸面,是社团的声誉和风骨!”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嘈杂的走廊背景音中显得异常清晰:“我要求他们,即使做不到像军队那样绝对的令行禁止,也至少要做到:服从现场负责人的统一指挥,遇到问题及时沟通,绝不阳奉阴违,绝不擅自行动,更不允许在任何情况下,因为个人行为给整个团队抹黑,拖大家的后腿!这是底线!”

沈辙感受到夏语话语中的分量,他挺直了背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用一种近乎承诺的语气,沉声应道:“社长,我明白!这些话,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反反复复地跟大家强调清楚。请您放心,这次带队,我一定会把这支队伍带好,绝不负您的信任,也不负文学社的声誉!”

夏语看着他眼中坚定的光芒,一直紧绷的心弦似乎松弛了些许。他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沈辙的肩膀,那动作里充满了信赖与托付,语气也缓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好!沈辙,有你在,我总是能放心不少。这次,又要辛苦你了。”

沈辙连忙摆手,语气诚恳:“社长,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作为副社长应该做的分内之事。社团的事,就是我的事。”

夏语看着他坦然的目光,心中微动,不由得将视线转向了走廊窗外那片沉沉的、无边无际的夜幕。远处,居民楼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温暖却遥远。他轻轻地、几乎是无意识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融入了秋夜的凉风里:“如果……社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像你这样子想,都能把社团的事真正当作自己的事,把社团的荣誉真正放在心里……那该多好啊?”这话语里,带着一丝疲惫,一丝期望,也有一丝深藏不露的无奈。

沈辙也随着他的目光,转向窗外那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他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夏语身边,像一座沉默的山,陪伴着,倾听着。他听出了夏语话语背后的潜台词,那或许是关于社团管理中不为人知的艰难,或许是关于人心难以凝聚的感慨。但他选择用沉默来表示理解与支持,有些话,不需要点破。

沉默了片刻,夏语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辙,语气变得有些审慎,低声问道:“对了,沈辙,之前你跟我提过的,社里隐约出现的那股关于……想要退社的议论声音,最近情况怎么样了?还有人在私下传播吗?”

谈到具体社务,沈辙立刻恢复了干练的神色,他压低声音,清晰地汇报道:“我已经按照社长您之前的吩咐,在收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分别找了几个相关部门的部长深入聊过了,请他们务必重视,并主动去了解情况,做好解释和安抚工作。”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汇报工作进展的踏实感,“从后续各部长反馈回来的信息看,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之前那些提出想退社的同学,经过沟通发现,大部分其实并不是对社团本身有意见,更多的是觉得社团近期的常规活动确实有些单调,缺乏新意,感觉参与进来‘没什么意义’,产生了倦怠感。”

他继续有条不紊地分析:“自从我们让各位部长出面,一方面解释社团近期工作重心在配合学校大型活动上,另一方面也适时放出了杨霄雨指导老师后续会开设系列文学创作、新闻采访技巧等精品小课的消息后,这种抱怨和消极的声音已经明显减少了。目前,除了极个别可能是因为学业压力、兴趣转移或者其他个人原因,确实打定主意要退社的,大部分同学的情绪都已经稳定下来。”

夏语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嗯,处理得很好。对于那些经过我们解释、挽留,提供了新的期待之后,仍然坚持要退社的人……”他微微停顿,目光掠过沈辙略显惊讶的脸,清晰地吐出后面的话,“那就按程序,让他们退吧。但是,要记录下来他们的班级、姓名等基本信息。”

沈辙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甚至有些不确定地重复道:“记录个人信息?社长,您的意思是……?”

夏语肯定地点了点头,眼神深邃,那里面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对。专门用一个记录本,记录下来这些在社团需要凝聚力、共同面对挑战的关键时刻,选择离开的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敲打在沈辙的心上,“或者说,这个记录,是用来提醒我们自己的——曾经有哪些人,在社团可能遇到困难、或者仅仅是处于平淡期时,选择了转身离开,而不是留下来一起面对,一起努力让它变得更好。”

他看着沈辙眼中尚未完全消化的震惊,进一步解释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也许,他们以后永远不会再想加入文学社,但是,我们文学社,也要有我们的风骨和记性。我们要有这种‘骨气’——对于不能共度时艰、只愿共享繁华的人,要有不再接纳的清醒。明白我的意思吗?”这番话,与他平日温和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展现出他作为领导者强硬和清醒的一面。

沈辙怔怔地看着夏语,他似懂非懂。他理解夏语对社团的珍视和付出,也能感受到那份被“抛弃”的失落,但他不确定这种方式是否过于决绝,是否符合一个学生社团应有的包容。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比如“或许他们只是一时冲动”,或者“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太不近人情”,但看着夏语那平静却异常坚定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一个字也没有提。他选择相信社长的判断,或者说,选择服从。

夏语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脸上的冷峻神色缓和了些许,甚至露出一个淡淡的、带着点自嘲的笑容,说道:“没事,沈辙。这种事情,你可以不理解,甚至可以不赞同。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或者,如果你觉得由社团出面记录这些不合适,怕影响团结,那你可以把最终确定要退社的名单,直接交给我一个人来处理。我向你保证,在我夏语的任期内,这些名单上的人,绝不可能再被文学社录用。”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那话语里竟带着一丝预言般的笃定和自信,“而且,我有预感,等到这次元旦晚会圆满结束后,他们……或许就会后悔今天的选择了。”

沈辙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展现出前所未有强势一面的社长,心中五味杂陈。他看到了夏语对文学社近乎偏执的守护,也感受到了一种属于领袖的、不容侵犯的底线和原则。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将所有的疑问和想法都压在了心底。

夏语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他话锋一转,问道:“对了,沈辙,这次元旦晚会,除了我这个社长不务正业跑去搞乐队之外,我们文学社其他的社委干部层面,还有谁是参加了晚会节目表演的?你这方面有去了解过吗?”他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

沈辙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苦笑,他抿了抿嘴,如实回答道:“社长,我了解过了。好像……除了您之外,其他的社委干部,都没有参加这次元旦晚会的任何节目表演。”这个结果,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却又难免让人感到一丝失落。

夏语眼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期待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用一种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近乎平淡的语调回应道:“哦……是这样子啊。”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他顿了顿,又追问道,“那么,这次跟学生会联合行动,需要出力帮忙的事情,我们社里的这些干部,除了你之外,又有多少人明确表示愿意参加呢?”

沈辙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些,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坦诚地、低声说道:“目前主动报名,或者我沟通后愿意参加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电脑部的程砚,和记者部的林晚。其他的……暂时都没有表示要参加。”他说完,小心地观察着夏语的脸色。

夏语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料到了这个答案。他甚至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近乎自嘲的、面无表情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了然:“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沈辙,告诉我实话。”那声“谢谢”,听起来格外沉重。

沈辙看着夏语那故作平静的样子,心中不忍,连忙解释道:“社长,其实……其他几位部长也并非完全不关心,他们也有私下问过我需不需要帮忙。只是我当时考虑到他们各自部门手头都还有您之前交代的常规任务要处理,比如稿件审核、版面设计之类的,我就先跟他们说,让他们集中精力把手头本职工作做好,确保社团日常运转不出岔子,这边临时性的协助工作,我们先顶着。所以目前确定参加的才只有我们几个。如果您觉得有必要,需要更多干部参与进来撑场面,我……我可以再去找他们逐个谈谈,做做工作……”

夏语没等他说完,便轻轻地、但却坚定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种释然:“不用了,沈辙。就这样吧,不必再去勉强任何人。”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而锐利,看着沈辙,一字一句地叮嘱道,“人员贵精不贵多。既然确定是你们几个,那么,你就和程砚、林晚好好配合,你们三个人,就是一个核心小组。你负总责,协调全局;程砚心思活络,技术强,可以负责一些需要动脑筋或者跟设备相关的应急事务;林晚细心认真,沟通能力也不错,可以协助你进行人员管理和信息传达。”

他的手掌再次落在沈辙的肩头,这一次,带着无比郑重的托付和期望:“你们三个,就是我这次最信任的伙伴。这次的活动,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帮忙,更是我们文学社向外展示风貌、赢得尊重的重要机会。我可能因为排练无法分身,文学社的荣辱,就系在你们身上了。一定,一定要将这次的所有协助工作,给我做得漂漂亮亮,滴水不漏!为我们文学社,挣足脸面回来!明白吗?”

沈辙感受着肩头那份沉甸甸的信任,胸腔中涌起一股热流。他挺直了原本就沉稳的脊梁,目光灼灼,用一种近乎宣誓般的、认真而严肃的语气,重重地点头承诺道:“社长!请您放心!我沈辙,一定带好这个队伍!绝不辜负您的信任,也绝不让文学社的招牌蒙尘!”

随后,两个人便倚在走廊冰凉的栏杆上,就着窗外漫进来的、清冷的夜色和走廊昏黄的灯光,将这次联合行动可能涉及的更多细节,以及活动中可能会出现的一些潜在问题和应对预案,又进行了一番低声而高效的讨论。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交谈声细碎而专注,与周围课间的喧闹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直到第二节课的上课预备铃声清脆地响起,如同一声温柔的提醒,划破了他们的讨论。两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为这次短暂的课间会议画上了句号。

“那就先这样,具体执行中遇到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夏语最后叮嘱道。

“明白,社长。”沈辙应道。

两人不再多言,转身,各自汇入返回教室的人流,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夏语回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旁边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吴辉强便立刻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带着关切问道:“老夏,啥情况啊?我看你今晚几个课间都在走廊上跟人谈事情,神神秘秘的。怎么不去你们文学社办公室聊?是不是老王又找你谈话,敲打你了?还是……学校上头对你最近又是乐队又是社团的,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了?”他的问题连珠炮似的,充满了哥们儿义气的担忧。

夏语看着吴辉强那写满“我挺你”的脸,心里一暖,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没有的事,别瞎猜。就是一些社团内部的常规工作沟通,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小事,没必要兴师动众地特意跑到办公室去开会。”他语气轻松,“都是上下楼层的同学,课间十分钟足够解决了。就算我愿意跑去办公室,也得考虑别人方不方便,对不对?不能只图自己方便嘛。”

吴辉强听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带着点崇拜的语气说道:“还是老夏你考虑得周到,体恤下属!牛逼!”

夏语被他这夸张的称赞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更实在的话:“其实吧,说句大实话,就算真的把大家都召集到办公室开会,真正在讨论、在动脑筋解决问题的,往往也就是核心的那两三个人。其他人多半只是旁听,或者等着分配任务。与其那样耗费大家的时间,搞得形式主义,还不如像现在这样,针对具体问题,找具体负责的人,利用课间碎片化的时间,高效解决掉算了。大家都轻松。”

吴辉强这回听懂了,用力地拍了拍夏语的肩膀,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安慰道:“行吧,老夏,看开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跟得上你这火箭一样的思维速度和责任心的。觉得人手不得劲,不好用?没关系!等这阵子忙完了,咱就重新招新!招一批有干劲、听指挥的新鲜血液进来帮你!到时候,保证让你省心!”

夏语被他的“豪言壮语”逗乐了,脸上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笑着附和道:“行!就按我们强哥说的,不行就招新的!招一批像强哥你这么靠谱的!”

吴辉强闻言,立刻得意地嘿嘿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带领文学社小弟们叱咤风云的场景。

夜晚的自习课,时光在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中静静流淌。大部分学生都埋首于自己的题海,试图在其中泅渡;但也总有那么一些灵魂,难以被规整的公式和文字完全束缚。就像吴辉强,他既不写作业,也不复习功课,只是津津有味地、偷偷摸摸地在摊开的习题册下面,藏着一本边角已经卷起的篮球杂志,偶尔还会换上一本封面花哨的武侠小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

“铃铃铃——”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如同赦免令般,再次响彻教学楼。

吴辉强如同听到发令枪响的运动员,猛地抬起头,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脖子有些僵硬,他一边用手揉着后颈,一边转向还在埋头演算的夏语,大声问道:“老夏!走!一起去小卖部补充点弹药?我请客!”

夏语头也没抬,笔尖依旧在草稿纸上快速移动,只是随口应道:“不去了,还有两道题没啃完。你帮我带瓶矿泉水就行,谢了!”

“好嘞!包在我身上!”吴辉强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像一阵旋风般冲出了教室,朝着宿舍楼小卖部的方向狂奔而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夏语无奈地笑了笑,刚要继续攻克剩下的难题,忽然感觉自己的左边手臂被人用圆珠笔的笔帽,轻轻地、带着点恶作剧意味地戳了戳。

夏语以为是吴辉强去而复返,或者哪个同学在开玩笑,他头也没抬,只是微微蹙着眉头,语气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说道:“别玩了,你不是要去小卖部吗?赶紧去,再磨蹭会儿第三节课预备铃都要响了。”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个带着笑意的、完全陌生的男声:“哟,这么认真啊?我们的社长大人。”

夏语听到这个声音,握着笔的手一顿,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当看清站在自己课桌旁,脸上带着促狭笑容的人时,他脸上那点因为被打扰而升起的不悦瞬间冰消雪融,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一丝真正的、轻松的笑意。

“程砚?”夏语放下笔,笑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个点跑我教室里来了?神出鬼没的。”

程砚,电脑部的部长,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材清瘦、总是带着点技术宅特有腼腆与执着的男生。他朝着教室门口的方向侧了侧头,示意外面说话。

夏语会意,立刻站起身,招呼着程砚,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已经开始有些躁动的教室,来到了相对安静一些的教室后门外的走廊角落。

这里远离楼梯口和主要通道,光线也更加昏暗一些,只有远处办公室透出的些许光亮,勾勒出两人模糊的轮廓。秋夜的凉风毫无阻碍地穿过走廊,带来一阵寒意。

站定后,夏语抱着手臂,好笑地看着程砚,问道:“好了,这里没啥人了。说吧,你是怎么摸到我教室里来的?还搞突然袭击。”

程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嘿嘿一笑,解释道:“大哥,这教室门又没锁,现在又是课间休息时间,大家都是同学,串个门、走动一下不是很正常嘛!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走到哪儿都像明星出场,引人注目啊?”

夏语被他这话逗得耸了耸肩,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问道:“行吧,算你有理。那你这个点特意跑上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跟我说吗?”他了解程砚,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这个有点社恐的技术宅是不会主动跑到别人班级来找人的。

程砚闻言,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玩笑神色,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他先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同学在附近注意他们,然后才向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用一种汇报机密事务般的语气说道:“社长,我来是要跟你汇报一下,之前你让我带着电脑部的人,暗中配合学生会那边,追查在学校贴吧上发布不实言论、造谣生事那个Id的事情……我们这边,已经有结果了,人找到了。”

“贴吧造谣?”夏语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歪着脑袋,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相关的信息。几秒钟后,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那个事情啊!我想起来了!”之前确实有过一些关于文学社和林晚的风言风语在贴吧流传,当时他为了不影响社团声誉和林晚的个人生活,私下请程砚利用技术手段协助学生会进行排查。“怎么样?是什么人干的?动机是什么?”

程砚见夏语想起来了,便继续压低声音,详细地汇报道:“我们追踪到的Ip地址,以及结合学生会那边从其他渠道了解到的信息,最终锁定了一个人。是高三的一个学长,叫于笑。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平时不太爱参加集体活动,算是个比较典型的……‘宅男’吧。”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根据我们侧面了解到的情况,这个于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了我们社的……嗯,‘社团之花’林晚同学,”程砚说到这个词时,语气有点不自然,脸上也微微泛红,“然后,就似乎……有些过度关注,或者说,迷恋上了。之后有几次,被人发现他偷偷地跟在林晚后面,看她回宿舍。不过因为学校里人多,他倒也没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严肃:“直到有一次,林晚在回宿舍的路上,恰好遇到了社长你,你们好像还站着说了几句话。那个于笑当时可能就在附近看着,估计是觉得……嗯,受了刺激,或者产生了误解。于是他就对此怀恨在心了。当天晚上回家后,他就用匿名Id在贴吧上,编造发布了一些关于林晚和社长你之间……不太好的谣言。”

夏语听着这如同小说情节般的缘由,眉头越皱越紧,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就这样子?就因为这个?”他觉得这个理由既荒谬又可笑。

程砚看着夏语的反应,耸了耸肩,语气带着点无奈:“是啊,就这。社长你觉得还不够吗?对于这种心思比较偏执、又躲在网络后面的人来说,一点点他自己臆想出来的‘挫折’,就足以成为他发泄恶意的理由了。”

夏语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个信息,然后问道:“那最后结果呢?学生会那边,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造谣的人?”

程砚回答道:“说起来也有点巧,或者说,这家伙运气好。在我们和学生会最终锁定他,准备找他正式谈话之前的大概一个星期,这个于笑,就已经自己办理了退学手续,离开我们学校了。”

“退学了?”夏语有些意外。

“嗯,”程砚点点头,“原因好像是他家里人的安排,希望他转到市一中去读书,觉得那边的升学率更高一些。所以,这件事……客观上,也就到此为止了,无法再追究他的责任。”

夏语听完,沉吟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既然人已经不在我们学校了,那就算了吧。反正他那些言论,当时虽然造成了一点小范围的议论,但并没有形成什么大范围的恶劣影响,也没有对我们社团或者林晚个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不可挽回的损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翻篇吧。”

程砚也表示同意:“嗯,我们也是这个意思。”

夏语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程砚,问道:“对了,这个事情的具体情况,你跟林晚本人说过了吗?”

程砚一听这话,脑袋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抗拒和窘迫,连声说道:“不不不!没有!我绝对不要跟她说!社长,还是你去跟她说吧!我……我害怕跟女孩子接触,尤其是说这种……这种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太尴尬了!”他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与他平时在电脑前敲代码时的沉着冷静判若两人。

夏语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社恐”发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地劝道:“大哥,你都是高中生了,怎么跟女孩子说个正事还这么害羞啊?这有什么难的?就是客观陈述一下事实而已。”

程砚却不管那么多,直接耍起了无赖,双手一摊,语气坚决:“你管我呢!反正我不去!汇报完毕,我的任务完成了!走了走了!”说完,他竟真的转身就要溜走,生怕夏语把这个“艰巨”的任务硬塞给他。

“哎!你等等!”夏语连忙叫住他,想起另一件事,“还有个事,之前你提过的,要申请一间固定的多媒体教室,用于平时为同学们播放电影的事情,我已经在跟指导老师以及学校相关部门沟通处理了,目前有些进展了,但还没最终批复。有确切结果了,我再第一时间通知你。”

程砚听到这话,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夏语,高高地举起右手,在空中随意地挥了挥,表示“知道了”,然后便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消失在了走廊另一端的昏暗之中,仿佛生怕夏语再给他派什么需要与女生打交道的活儿。

夏语看着他仓促逃离的背影,只能哭笑不得地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个程砚,技术上是把好手,可这人际交往,尤其是异性交往方面,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初中生。

他独自站在原地,走廊里穿堂而过的秋风似乎更猛烈了些,带着深秋的寒意,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那件青白相间、略显单薄的校服外套,将领口竖起来,试图抵挡这无孔不入的凉意。

窗外,夜色已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远处城市的霓虹透过沉沉的夜幕,只剩下一些模糊而暧昧的光晕。教学楼里喧闹的人声渐渐平息,第三节课的预备铃声似乎随时会响起。

夏语最后看了一眼程砚消失的方向,又望了望窗外那无尽的黑夜,仿佛那夜色里藏着无数尚未解答的谜题和需要独自承担的压力。他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不再停留,转身,默默地走回了灯火通明、却也同样意味着新一轮埋头苦干的教室。走廊里,只剩下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那盘旋不去的、清冷的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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