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刚挂断移民船的通讯，手指还搭在控制台边缘。屏幕上的信号波形还在跳动，像是没来得及平复的呼吸。
林悦站在他身后，声音有点发紧：“补给船断了三次，不是偶然。”
张宇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一支数据笔：“陌生舰队用的是旧型号海盗机甲，但能源读数比以前高了一倍不止。这不是残党反扑，是有人在给他们换装备。”
“联盟内部有问题。”陈渊盯着终端，“能调动补给线，还能偷偷送装备，位置不会低。”
小李之前传来的那份系统日志突然冒出来一个细节——最近两个月，有三艘标着‘维修物资’的运输舰从中央调度站出发，目的地写着‘废弃中转站’，可那地方早就没人去了。
“那些船根本没去中转站。”林悦凑过来调出航线图，“它们中途变轨了，最后一次信号消失在跃迁带边缘。”
张宇冷笑：“典型的黑货操作。打着维修旗号运资源，再通过走私链送到海盗手里。这事得有内应配合，还得懂调度流程。”
陈渊没说话，脑子里过了一遍联盟后勤系统的结构。这种事能做成，至少要打通三个环节：审批、出库、轨道监控。一个人搞不定，一定是团伙。
“问题是，他们图什么？”林悦挠头，“海盗打谁都行，就是不敢碰联盟高层。帮他们壮大，等于给自己找麻烦。”
“除非……”张宇抬眼，“这些人本来就不想联盟好。”
空气静了一下。
陈渊想起李素芬最后那句话：“我们不能一直躲。”他知道她在等什么。可现在冲回去，等于往陷阱里跳。
“不能硬碰。”他说，“我们现在只有一个人能用同步系统，其他人都还没调试成功。贸然开战，赢了也得元气大伤。”
林悦抱臂：“那你打算蹲这儿等所有人练成超人？”
“不是等。”陈渊走到墙边的战术板前，拿起笔画了三条线，“第一步，查清楚哪几艘船出了问题，顺着物流记录往上追，找到经手人。第二步，放出假消息，说移民船发现了古代遗迹坐标，看看谁会感兴趣。第三步，等他们动手的时候，抓现行。”
张宇挑眉：“你这是钓鱼？”
“对。”陈渊点头，“鱼饵我已经想好了——就说我们在赛博都市地下层挖到了一台老式导航核心，能定位失落星域。这玩意儿够馋人，够隐蔽，一般人不会怀疑。”
林悦笑出声：“你还真敢编啊。”
“编得越离谱，越像真的。”陈渊把笔拍在桌上，“上次我们破监控系统，不也是拿个假病毒当诱饵？”
张宇摸着下巴：“可以试试。但我得提醒你，一旦放风，巡逻队肯定会加强扫描。咱们这个据点撑不了太久。”
“本来也没打算长住。”陈渊看向窗外，“调试室借了三天，够用了。接下来换个地方。”
林悦问：“去哪儿？”
“蒸汽城邦。”他说，“老王那边有地下工坊，隐蔽性好，设备也不差。而且他欠我个人情。”
张宇点头：“行，我联系他。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别一个人扛所有事。这次不是修机甲，是玩情报战，出错一次就全完了。”
“我知道分寸。”陈渊看了他一眼，“但我必须回去一趟。”
“你现在走就是送死。”林悦急了，“你当海盗头目是傻子？他肯定在移民船周围埋了眼线！”
“所以我不会直接回。”陈渊翻开终端，“我会先让一艘货船挂着商盟旗过去，装作运送零件。我在半路换乘小型穿梭艇，绕远路进轨道阴影区，再找个废弃卫星平台落脚。”
张宇皱眉：“太绕了，时间不够。”
“那就更快。”陈渊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我让小李把同步系统的简化版打包，发给移民船上几个信得过的机械员。他们可以在本地部署，提升防御反应速度。”
林悦瞪大眼：“你不怕他们用坏？”
“我说过，这东西不适合普通人。”陈渊语气沉下来，“但他们只需要开到百分之六十，就够应付突袭了。只要撑到我们把幕后的人揪出来，就能彻底翻盘。”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张宇忽然笑了：“你还真是越来越像指挥官了。”
“我不是指挥官。”陈渊合上终端，“我只是不想再看着别人替我挡枪。”
林悦叹了口气：“好吧，计划听着像网文主角的骚操作，但我信你能活下来。毕竟你上次被电得头发都炸了，第二天照样啃能量饼。”
“那是因为饼太难吃，把我疼醒了。”陈渊扯了下嘴角。
张宇开始整理装备包：“我负责联络老王，安排转移路线。你这边把假情报准备好，明天中午前发出去。”
“我来写通稿。”林悦抢过键盘，“标题就叫《惊天发现！移民船地下竟藏星际秘宝》怎么样？”
“太浮夸。”陈渊摇头，“改成《常规检修意外触发未知信号源》，低调点才像真事。”
“你这也太干巴了。”林悦撇嘴，“读者都不爱看。”
“我们又不是写小说。”张宇把数据笔插进衣兜，“是设局。”
三人忙了一整夜。
天快亮时，假情报已经通过多个匿名信道散播出去，伪装成移民船技术组的内部简报。物流记录也被悄悄调取，锁定了三名近期频繁接触运输舰的调度员。
陈渊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同步系统还在适应期，长时间思考会让太阳穴发胀。
林悦递来一杯热饮：“喝点吧，提神。”
他接过，尝了一口，是那种廉价速溶的营养液，味道像铁锈混糖水。
“你就不能弄点好喝的？”他皱眉。
“你要么喝，要么饿着。”林悦一屁股坐下，“反正我没义务伺候未来英雄。”
张宇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新的行程单：“老王回话了，工坊准备好了。我们今晚十点出发，走b7隐蔽通道。”
“通知小李了吗？”陈渊问。
“说了。他非要把操作手册刻成三份备份，生怕路上丢了。”
“让他放心。”陈渊站起来，“东西在，人在，扳手就在。”
正说着，终端响了。
是一条加密短讯，来自一个未登记的频道。
内容只有一行字：
【你们的动作太快了，是不是忘了还有人在看着？】
三人同时抬头。
张宇立刻拔掉网络接口，启动物理隔离程序。林悦检查了信号来源，发现信息经过七层跳转，根本追不到头。
“被人盯上了。”她低声说。
陈渊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对方知道他们在行动，而且用的是私人加密通道。这意味着——
要么有内鬼，
要么他们的每一步，早就被人算准了。
他转身走向柜子，拿出备用通讯器。
“计划不变。”他说，“今晚照常出发。但多带一套干扰装置。”
林悦看着他：“你怀疑……我们中间有问题？”
“我不怀疑任何人。”陈渊把通讯器塞进外套内袋，“但我得保证，下次收到消息的，是我们。”
他拉开门，走廊的灯忽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