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这玩意儿，跟闹鬼似的，悄无声地在星火同盟的精神世界里散开了。它不是硬灌给你，而是专挑你心里最虚的地儿下手——对以后的怕、打完仗的累、还有那种不知道活个啥劲的迷瞪——用一套冷冰冰又丧了吧唧的逻辑，忽悠着你自个儿否定自个儿。
苏牧立马就觉出味儿不对了。这比啥真刀真枪都毒。要是文明的魂儿烂了，觉得活着都没意思了，那再硬的拳头也得从里头糠了。
“立马成立个‘心灵守护议会’！”苏牧在高层会上拍了桌子，“林栀挑头，把青木族的灵能大佬、咱们最好的心理医生、哲学家、还有搞艺术的，全都拢一块儿，对付这回的思想病！咱不是要堵谁的嘴，是要引路，要掰扯明白，用更硬实的精神头和更带劲的活法，去顶住那种‘啥都白搭’的忽悠！”
“心灵守护议会”麻溜儿地组起来了。林栀调动“虚空织法”的力量，不是去打人，而是开始在同盟的网络和灵能场里头，织一张温和但劲道的“生命共鸣网”，悄悄地让每个人更能感觉到自个儿的存在、跟别人的牵绊、还有搞出点新玩意儿的乐呵。
青木族的灵能大师们搞起了一场场大阵仗的“生命礼赞”仪式，靠着人多的灵能共振，活灵活现地秀出生命的五花八门、长大的不容易和牛x劲儿、还有文明一代传一代的壮实，用最直接的感官猛料，叫醒族人对“活着”的舍不得。
那帮哲学家和学者们，直接跟那些被“归一”思想带偏的人公开摆擂台讲理。他们不否认宇宙可能最后要完蛋，但直接点破：“归一”那套把“结局”当成“意义”，本身就是脑子有坑。活着的意义就在过程里头，在体验，在每一个独一份的瞬间闪的光，在知道最后要完蛋还敢玩命烧的胆子。他们翻出地脉之灵数据库里无数死绝文明的记录，那些文明就算到最后一刻，也在反抗，在创造，在留下自己的记号，这本身就是对“寂灭”最响的耳光。
艺术家们成了这场没烟战争里的奇兵。他们用画笔涂出星海的牛逼，用音符弹出感情的起伏，用雕塑定住生命的动感，用诗吆喝不服的魂儿。他们把虚头巴脑的哲学吵吵变成能摸着的美，用美直接夯心，告诉每一个迷瞪的族人：这世界，值得在，值得拼，值得咱们去爱，去疼，去记着。
这场在意识里打的攻防战，没冒烟，可一样心惊肉跳。有些被带偏的人，在掰扯和感召下，慢慢从思想泥坑里爬出来了，眼里重新冒光。可也有些，陷在那“啥都看透了”的假平静里出不来，甚至偷偷摸摸抱团，搞起了宣扬“主动归一”的小团伙。
同盟里头，头一回因为最终信啥，裂开了口子。
就在“心灵守护议会”玩命扑腾内部的思想火苗时，墨衡带的“本源研究所”另憋出一个大招。靠着对“静默进化体”残骸和“主脑”意志残留的往死里分析，再配上地脉之灵给的关于“寂灭之主”的零碎信息，他们愣是攒出一个关于“归一”力量是咋回事的初步模型。
“……我们觉着吧，‘归一’不是一种简单的能量或者规矩，”墨衡汇报时，指着全息投影上那不断往里头塌的复杂模型，“它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身的反着来的过程，一种强行的‘熵减’，把所有的不同和可能性全拽回一个绝对的‘奇点’。”
“而‘万机之主’和它的玩意儿，它们的劲头核心，就是一种能催这‘反过程’的……‘归一力场’。”
“扛这力场，光靠能量护甲不好使，因为它直接怼的是存在的‘定义’层面。最管用的法子，是让自个儿的‘存在特性’更硬——就是咱一直叨叨的‘变量’特质、个人的独一份、意识的没准谱儿，还有……‘爱’、‘盼头’、‘胆子’这些没法用纯逻辑算明白的感情劲儿。”
“这些看着‘不理性’的玩意儿，恰恰是‘归一’最难啃和消化的骨头！”
这套理论给同盟的抗争指了条更细的路。他们不光得搞科技，更得往文明的精神肥土里深刨，让每个人都变成一颗独一份又闪亮的星星，一块儿组成一片“归一”力量不好下嘴的、花里胡哨又复杂的星海。
可就在同盟上下玩命筑里外两条防线的时候，之前一直装死的、来自“深渊”的那个意识，冷不丁主动传来一道弱得都快没了、却急赤白脸的意念！
这回，不是断断续续的渣子，是一段相对囫囵、却包着吓死人信息的玩意儿：
“……听着……没工夫了……”
“……‘万机之主’……就是个……‘传话的’……真格的‘寂灭之潮’……快要……醒了……”
“……‘摇篮’的罩子……正被……从外头……啃……”
“……它们……在找……‘窟窿眼’……比如……那些……自个儿……往‘死静’里钻的……心……”
“……留神……里头的……‘坐标’……”
“……找着……‘起源之心’……那是……‘建造者’……留下的……最后的……保命符……也是……唯一的……盼头……”
“……它在……”
信息到这儿，跟被刀剁了似的，又断了。
可就这屁大点话，里头的东西够把所有人魂儿都冻上！
“寂灭之潮”要醒了？“摇篮”罩子正被啃？里头拥抱“归一”的心可能成了敌人进来的“窟窿眼”和“坐标”？而“起源之心”是最后的盼头？
苏牧猛地窜起来，他总算明白了，那些宣扬“主动归一”的思想，祸害比他想的还大！它们不光是烂心，更可能成了勾外人进来的通道！
“赶紧动起来！”苏牧声儿都急变调了，“把所有知道的‘主动归一’团伙全控起来隔开！林栀，带你的人，玩命洗那些被深度洗脑的意识，说啥也得切断他们跟外边可能有的任何猫腻连接！”
“墨衡，把所有家底都押上，玩命破译‘起源之心’在哪儿！地脉之灵，帮忙翻所有关于‘起源之心’的记载！”
整个同盟噌一下就进了最高警戒。一场清剿内部潜在“坐标”的大行动立马铺开，同时，对那渺茫得没边的最终盼头——“起源之心”的找捞，也掐着秒开始了。
而就在这功夫，在星域最边儿上，那片之前被苏牧搅和过的、还没完全消停的规则乱流地界旁边，虚空轻轻晃荡了一下。
一个小的都快看不见、几乎跟背景辐射融一块儿的黑点，像墨汁滴进水里，悄摸声地冒出来了。
它没散出任何能量动静，也没扭曲规则，就静静地杵着，像个……等信号的“坐标点”。
它里头，倒映着的，是同盟内部，那几个被隔开的、最深度的“归一”信众，那充满了巴望和放弃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