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火焰神殿溶洞内。
不知过了多久,萧煜在一种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灼烧感中恢复了些许意识。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溶洞顶部的发光钟乳石依旧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映照出满地狼藉——碎裂的金属残骸、凝固的暗红血迹,以及或坐或卧、正在包扎伤口的影卫们。
“将军!您醒了!”一直守在旁边的副将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连忙将水囊凑到萧煜唇边。
清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感觉。萧煜就着副将的手喝了几口,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势,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眼前发黑。
“将军,您伤得很重,体内还有那股诡异力量冲击的余波,千万不能乱动!”副将急忙扶住他,语气带着后怕,“您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萧煜心中一凛,强压下不适,环顾四周:“弟兄们……伤亡如何?”
副将神色一黯:“折了三个,重伤五个,其余都带伤。那八尊怪物,最后不知为何突然崩溃了。”
萧煜的目光投向祭坛。祭坛中央,那团幽蓝火焰已彻底熄灭,只留下一个焦黑的痕迹。钥匙嵌入的凹槽处空空如也,只在周围石面上留下一些金属熔毁后的残渣。他努力回忆昏迷前的那一刻,那狂暴信息流的冲击、他试图引导力量摧毁钥匙的决绝、以及最后的爆炸……
“传承……毁了。”萧煜声音低沉而肯定。他虽未能完全理解那信息流的内容,但能清晰感觉到,那股萦绕在祭坛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已经彻底消失,连同那作为媒介的钥匙一起,化为了乌有。
副将虽然不明白“传承”具体指什么,但看萧煜的神色和祭坛的变化,也猜到他们完成了某种至关重要的破坏。“将军,此地不宜久留。您的伤势必须尽快医治,而且……‘沙狐’和他背后的势力,可能还在外面等着。”
萧煜点了点头,他知道副将说得对。神殿内的威胁暂时解除,但外面的危险依旧存在。他必须尽快将这里的情况,尤其是传承已毁、绝不可再令火焰教得到的消息,传回京城。
“让还能动的弟兄,轮流背负重伤亡的兄弟。清点装备,我们……准备出去。”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疼痛,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出去的路,恐怕不会太平。”
京城,夜色依旧深沉,距离郑伦与冯公公约定的“三日之期”,还剩最后一天。
紫宸殿内,李琮刚刚听完王瑾关于宫内暗桩清理进度的汇报。
“冯谅手下几个最重要的耳目,已借故调离了关键岗位,或派了‘急差’出京。坤宁宫周围,明哨暗卡增加了三倍,所有饮食用度,皆由皇后娘娘从谢家带来的心腹嬷嬷亲自经手,绝无被下药的可能。”王瑾禀报道。
李琮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郑伦那边呢?”
“根据影卫监视,郑伦今日分别‘偶遇’了京兆尹府的一名参军和城防营的一位副将,虽未深谈,但碰面本身就已不寻常。他府上的几名清客,今日也异常活跃,频繁出入几家武馆和车马行。”王瑾顿了顿,“蒙挚将军已按照陛下吩咐,对这几处地点及可能作乱的区域,进行了秘密部署,只等他们发动。”
“很好。”李琮语气平静,“让他们动。朕倒要看看,都有哪些人,敢跟着他们跳出来。”
他回到御案前,案上除了奏章,还放着一封刚刚由皇家信鸽传来的、来自西域的密信。信是赵昆所写,内容简短,只汇报了萧煜成功进入神殿,但后续情况不明,已按计划在出口外布防接应。
李琮的手指在那寥寥数语上划过。萧煜进入神殿已超过两天,里面情况如何,是生是死,依旧未知。这份不确定性,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也影响着京城的这盘棋。
“西域有新的消息了,立刻报朕。”他吩咐道。
“老奴明白。”
李琮不再说话,目光重新投向舆图。京城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而他,便是稳坐中央的蜘蛛,耐心等待着猎物自己撞上来。西域的变故,是这场博弈最大的变数,但他相信萧煜,就如同萧煜相信他一样。现在,他需要做的,便是在这里,稳住大局,清除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