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已经有所猜测,可真的确认时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说了句“多谢”后,苏沉走出赵家。
“刘老头子”的名字苏沉也不清楚,只知道原本是其他地方的人。
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想到村子遭遇盗匪。
儿子儿媳和老伴都遭遇了不测,只有他带着小孙子逃了出来。
后来流落到苏沉的村子便安顿在了这里,当初苏沉的父母也帮了不少忙。
刘老爷子曾做过私塾先生,能识文断字,在这种偏僻的村子可不常见。
后来做了村中的蒙学先生,教授村中孩子认字明理。
明不明理的其实大家也不甚在意,识了字后对以后的前程确实有关。
苏沉也是众多孩童中的一个,他一直都是刘爷爷、刘爷爷的叫,也非常喜欢刘老爷子讲的故事。
去武馆学艺前,苏沉与他的孙子经常一起玩耍,两家的关系也一直很亲近。
按着记忆,苏沉来到刘老爷子的院子前,轻轻叩了叩门环。
片刻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内响起:“谁啊?”
“刘爷爷,我是苏沉。”
一个须发竭白的老头将打开院门,虽然衣服上还有补丁,却浆洗的干净。
“小沉?你可算是收到了信,赶回来了?”
苏沉一愣:“信?我没有收到。先不说这个了刘爷爷,我家中是发生了什么?”
刘老爷子神情诧异,但还是将苏沉拉进屋中,讲起了事情起末。
事情要从半个月说起,当时苏母接了镇中大户刘家的一个刺绣活,绣好后苏浅却自告奋勇地前去镇上送货。
苏浅的小心思苏母自然是一清二楚,无非是趁机去镇上的铺子逛逛,便没有阻拦。
谁知苏浅去刘家时,正遇到了一个来刘家省亲的公子哥。
这人风流成性,一眼就看上了五官清丽又未经世事的苏浅。
先是勾搭不成,此人找了个机会将苏浅掳到刘府中,强行和苏浅发生了关系。
事后塞给五十两银子,在他看来拿了这么多银子,也足够补偿苏浅了。
谁知苏浅极为刚烈,回到家中后,留了一封遗书写明了原因,就投井自尽了。
等苏父苏母发现时,人早就没了气息。
后来看到苏浅留下的遗书,便跑到县衙状告刘员外的那个亲戚。
可谁知刘员外早就打点好了一切,不仅送了银子还隐约点明了那位公子哥的身份。
等到升堂时,县令不仅毁去了苏浅留下的遗书,还污蔑苏父无中生有、咆哮公堂。
直接打了苏父三十大板,直打的骨断筋折、血肉模糊。
勉强回到家中后,苏父便一病不起,没挺过几日就撒手而去。
苏母找到刘老爷子,拜托他给苏沉写了一封信后,也在屋中上吊了。
后来被同村人发现,还是刘老爷子帮忙张罗的下葬事宜。
苏沉听完双目通红,手指攥的“咔咔”作响。
过了一会儿才压住心中的杀意:“刘爷爷可知刘家的那个亲戚是何来历?”
刘老爷子回道:“具体身份我也不知,听说是家中是大城高官,此人好像唤做刘乘风。”
“刘...乘...风!”苏沉咬牙念出这三个字。
他回想到从武馆出来时,对方听到他的名字时的怪异表情,心中杀意再也压制不住。
刘老爷子见状拉住苏沉的手臂,语重心长道:
“小沉,我知你学了些本领想要报仇,但那刘家势大,咱们拿什么和人家斗啊。
“你可知,你母亲让我代写的信中是如何说的?”
苏沉听到这里稍稍冷静下来:“刘爷爷请说。”
刘老爷子叹了口气:“除了告诉你事情的前因后果外,还叮嘱你莫要意气用事。
“能报仇自然是极好的,可若是不能报仇也不要自责,千万别活在痛苦中,没有人会怪你的。”
苏沉听完眼角微红,向刘老爷子磕了三个头后,又从包袱中拿出大半银子。
他沉声说道:“刘爷爷,多谢您的帮助,苏沉别无长物,这些就送与您了。
“刘诚年纪也不小了,上次回来时听说他在镇上有个喜欢的姑娘,那姑娘也喜欢他。
“只是下聘需要不少钱财,城中也花费不比乡下,莫要因为这些原因而耽误了。”
“这...这也太多了。”刘老爷子说道。
苏沉向刘老爷子问清了父母及妹妹的埋葬地点,然后便离去了。
两日后,满脸疲倦的苏沉终于赶回了梦阳城。
距离武馆越来越近,苏沉尽力地压制心中的杀意。
武馆门前迎来送往的师弟远远看到苏沉,打招呼道:
“苏师兄,你这是赶回来参加刘师弟的宴会?”
“谁?”苏沉问道。
“刘乘风刘师弟啊,他这不是马上要去万象寺了吗?
“也算是给咱们武馆露了脸,馆主摆宴邀请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守门弟子一脸骄傲道。
苏沉点点头,不露声色迈步走了进去。
馆内摆着十数张桌子,众宾客觥筹交错,气氛火热。
崔馆主正与坐在主位的中年人聊得正欢。
这人颇有气势,虽不会功夫,却让崔馆主暗暗奉承,看来应该是城中实权官员。
桌子上其他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难得一见,此时竟都聚在这里。
最让惹人注意的则是一个白袍青年,穿梭在各桌子间频频敬酒,与众人交谈甚欢,正是刘乘风。
苏沉眼睛微眯,不动声色地向前走去,其中有师兄弟向他打招呼他也点头微笑。
就在慢慢靠近刘乘风的时候,对方也看到了苏沉,微微一愣后,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苏沉见对方有所防备,脚尖一蹬地,身子如利箭一般窜了过去。
这刘乘风虽然也打通了四条经脉,但主要都是靠丹药突破的。
根基不牢,又无实战经验,苏沉有把握一个照面就能将对方拿下。
但他这么一动,旁边便跳出好几个师兄弟来拦他。
“苏师兄这是为何?”
“师兄有话好说,莫要伤了和气。”
“馆主在此,苏师弟也敢如此放肆?”
此时苏沉眼中只有刘乘风,双爪齐挥间,所有试图出手阻拦他的人全被抓伤。
眼看就要追上刘乘风,就听见一声大喝:“孽障,还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