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雨后的山道泥泞不堪，两道身影踏着湿滑的土路缓步前行。
王德手持树枝拨开横生的荆棘，云雯则提着青布裙角，像只灵巧的燕子般跳过水洼，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他们舍了官道改走山路，自是为了避开大城关卡。
毕竟他们在通缉榜上的悬赏，可比那苏沉高出十倍不止，若是被认出只能徒增麻烦。
“哥哥，为何不等几日再走啊？”云雯一边注意鞋子少沾些泥水，一边随口问道。
“听那谢彬所言，这边的村庄接连发生命案，早来些也能少些伤亡。”
“可如今咱们已经不是公门中人了，还是被通缉的要犯，犯得着这样嘛。”云雯撅着嘴。
王德微微一笑，他知道云雯也就是喜欢抱怨，若是真要休息了，她反倒要催促了。
不过他还是耐心的解释：“也不只是因为好心，你知道我要提升功力就要多杀妖魔的。”
“哎，我要是像哥哥这般就好了...”云雯叹了口气。
上阵子云雯突破中阶时失败了，让她自暴自弃了好一阵子。
王德为了安慰她，才悄悄地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若不其然立即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云雯竟然没有丝毫怀疑王德是不是骗她，竟然直接就相信了。
最离谱的是，云雯第二次尝试突破的时候轻而易举便成功了，达到了中阶猎妖人的水平。
王德大袖一挥，一道无形气劲便将拦路荆棘尽数斩断，开口道：
“云雯，你可曾想过，为何猎妖人都活不长久？”
云雯提着青布裙摆跳过水洼，闻言脚步一顿，掰着手指道：
“除了整日与妖魔厮杀的原因外，就是因为猎妖人容易入魔吧。”
王德目光一凝：“不错。修为越高，体内妖气越盛，魔念便会愈发深重...”
“可是...”云雯歪着脑袋，一脸不解，
“为何我平日里并未感受到多少魔念影响？莫非是我天赋异禀？”
“你这丫头...”王德失笑摇头，
“当年你年幼时就曾饮过紫花蜜，神魂远比常人强大。
“我观察许久，发现神魂强盛者，确实能更好地压制魔念。”
“原来如此！”云雯眼睛一亮，“难怪哥哥让苏沉去黑水城，是看上那紫花...”
“不错。若是以前，我自然不会推荐他去，如今有了那紫花没准真的有机会。”
“正是。”王德颔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云雯立刻凑上前，拽着王德袖子摇晃，“哥哥快说嘛！”
“那紫花来历蹊跷。”王德无奈地笑了笑，
“如今天地灵气断绝，按理不该生出此等灵物...”
“那葬龙谷中不也有灵药吗？”云雯疑惑道。
“葬龙谷中的灵药是因那条祸龙肉身滋养出来的，况且这紫花可非普通灵药可比的。”王德纠正道。
云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管它呢！等咱们办完事回去，好生探查一番就是！”
王德微微一笑，不再去想这件事，继续之前的话题。
王德摇头失笑，继续道：“说来炼气期每突破一层，都能增加数年寿元，按理说不该...”
“对哦！”云雯突然一拍手，“那猎妖人短命，难不成是有人暗中作梗？”
“不错。”王德点头，“而且这人在镇魔司中定然身居高位。”
“奇怪...”云雯咬着手指，一脸困惑，
“猎妖人的死对头不该是妖魔吗？这人若是坑害猎妖人难道是妖魔的人...”
“未必。”王德摇头，“或许是忌惮猎妖人力量，或许是另有所图。”
云雯眼睛滴溜溜一转：“哥哥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想？可是发现了什么？”
王德沉声道：“你还记得当初赵鑫叛变时，金大人最后才将将赶回。”
云雯点点头，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金环儿，可谓是印象深刻。
王德继续说道：“我也是事后得知，她是被数名高阶妖魔精准伏击...”
“有人泄密？”云雯低呼一声。
王德却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即便是黑水城镇魔司中人，也只知道金大人的大概方位，具体路线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竟然如此诡异？”云雯紧皱眉头。
王德也不出言，只让云雯冥思苦想。
“以金大人的谨慎，又无人知道她的具体路线，按理不该会被伏击啊。”
云雯喃喃自语道，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低声道：
“令牌！难怪哥哥早早把我那块破牌子扔了！”
王德暗暗点头：“不错，我也是猜测对方是凭借令牌才锁定了金大人的行踪。”
“正因如此，哥哥才怀疑镇魔司高层里有人在令牌上动了手脚？”
说着云雯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把令牌给了苏沉，该不会是要利用...”
王德连忙摆手：“莫要瞎猜，我还不至于要坑个普通人。
“我在令牌上留了神念禁制，能维持半月之久，足够他到黑水城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
云雯恍然，随后又有些不满道，“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呀？”
王德微微一笑：“事以密成 言以泄败，此事也只有金大人与我二人知晓。”
“哼，你们两个倒是亲近得很呢！”
云雯撇着小嘴，手里把玩着一根青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金大人连这么要紧的事都跟哥哥说，真是让人羡慕呢。”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脚尖轻轻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一副吃醋的小模样。
见王德看过来，立刻别过脸去，却又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瞄他。
“哼，那哥哥怎么现在又肯告诉我啦？”
云雯背着手蹦蹦跳跳地绕到王德身前，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
王德温和一笑：“你如今已是猎妖人，有了自保之力。况且...”
“况且什么呀？”云雯突然凑近，青丝随风轻扬，带着几分好奇。
“况且你是我最亲近的人，这些事自然不必再瞒你。”
“最...最亲近的人！”
云雯的耳尖瞬间染上红霞，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往后跳了一步。
她慌忙转过身去，假装整理裙摆，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谁...谁要和你亲近啦！”
说着便蹦蹦跳跳往前跑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