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碎屑还在往下掉,千羽灵的脚踝刚落地就滑了一下,是锁链断裂后留下的金属残渣。她没管,手腕一抖,幽蓝火焰从掌心窜出,凝成一根冰锥,直插缠在左脚的锁链根部。咔的一声,锁链崩开,碎片擦过小腿,划出一道血线。
她低头看了眼,没吭声,抬手把合璧玉珏往龙枭心口按。那赤色剑纹正随着他呼吸忽明忽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出口。玉珏刚碰上皮肤,金血就从她指尖渗出,顺着珏身沟槽流进去,像是往干涸的河床灌水。
“还记得赤焰山脚的台阶吗?”她嗓音有点哑,“你说那是陷阱,现在——”
话没说完,龙枭瞳孔猛地一缩,眼里的赤金两色像是被什么狠狠搅了一把,瞬间炸开一道强光。井底的空气都跟着震了三震,像是有人在底下敲了一口钟。
千羽灵感觉胸口一闷,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她咬牙撑住,继续把玉珏往里压。随着金血灌入,龙枭左肩的旧伤突然裂开,金色火焰喷出来,像是一道被封印多年的泉眼终于炸了闸。火焰一出,立刻在两人周围卷成一圈护罩,硬生生挡住三口青铜棺同时炸裂时喷出的黑雾。
那黑雾里裹着咒文,密密麻麻,全是三百年前种在药人魂魄上的噬灵咒。千羽灵一眼就认出来了——当年她被按在药庐地板上,耳边响的就是这串音节,一个字一个字往骨头里钻。
“烦死了。”她抬手扯断颈间鲛绡带,往空中一抛。幽蓝火焰顺着布条爬升,瞬间凝成一只凤凰虚影。凤凰俯冲而下,一口啄碎最近的两具残魂,碎片化作灰烬,却被她眉心吸了进去。
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人往她记忆里塞了块烧红的铁。她晃了晃头,眼前闪过画面:雪夜,药庐,女人剖开灵根,剑尊捏着黑雾往婴儿眉心按。可那黑雾……动了。它没被塞进去,而是顺着指尖溜进了女人怀里那个婴儿的鼻息。
“原来是你自己溜的。”她冷笑,“躲了三百年,还敢装神弄鬼?”
凤凰虚影在空中盘旋一圈,翅膀一扇,把剩下的黑雾全卷进嘴里,直接炼化。与此同时,龙枭眼里的黑色火焰正在被金色一点一点吞掉,像是太阳升起,夜色退潮。他的剑灵虚影在背后缓缓成形,十二道冰剑自动浮空,齐刷刷钉进最后三口青铜棺的棺盖,把它们死死按在井壁上。
“砰!”
最前面那口棺材炸了,黑雾涌出,凝成一张人脸——正是三百年前被封印的剑尊恶念残魂。那张脸浮在半空,嘴角歪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善恶同源,不得独存。”它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刮上来的风,“你们破不了这局。”
千羽灵没理它,低头看龙枭。他的右手已经开始透明,像是随时会散进空气里。她心头一紧,抬手就割开腕间玉珏,血顺着掌心流到剑格上。
“用我的血浇剑!”她吼。
龙枭猛然睁眼,瞳孔已经完全变成金色,没有一丝杂色。他右手一抬,断剑在掌心成形,反手就往锁链根部插。千羽灵趁机把腕间玉珏按进剑格,双色火焰顺着剑身炸开,像两条龙缠在一起,狠狠绞向锁链。
锁链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一张扭曲的面孔,每道裂痕都在重复那句话:“善恶同源,不得独存。”可火焰越烧越旺,金与蓝交织成网,硬生生把锁链从中间撕开。
“三百年前你赢不了,”千羽灵咬牙,手臂青筋暴起,“现在更不行。”
锁链断裂的瞬间,井底猛地一震。龙枭的剑猛然插入地面,金光从剑身炸开,震得整个井壁都在抖。那些残余的锁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股力量震成碎片,哗啦啦往下掉。
千羽灵没等尘埃落定,直接跃下井口。她落地时脚下一滑,踩碎了一块刻着“囚”字的青铜板。往前几步,是一片坍塌的祭坛,石柱倒了半边,中央躺着一具棺材。
棺材没盖严,露出一角衣袍。她走近,低头看去。
里面的人眉心有一道火焰纹,和她锁骨处的印记一模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睫毛忽然颤了一下。
井口上方,龙枭站在断崖边缘,身形正在一点点变淡。他抬手摸了摸耳后,那里新生的鳞片正缓缓剥落,露出底下干净的皮肤。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断剑,剑身裂纹里渗出的黑雾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金色脉络,像是活物般在金属中流动。
“这次该换了。”他低声说。
千羽灵站在棺材前,手指刚碰到棺沿,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她没回头,反手一扬,幽蓝火焰凝成盾牌,挡下袭来的锁链残片。碎片砸在盾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敲铁片。
她盯着棺中人的脸,呼吸放慢。
那人眼皮又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