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灵掌心的血刚抹上剑脊,那股从心口传来的热流就猛地一震,像是被点燃的引信,顺着经脉一路炸开。她没动,也没收手,反而把剑横得更稳,剑尖朝下,剑柄抵住胸口,仿佛在给某种东西让路。
她咬牙,没喊,也没跪。膝盖只是微微一弯,又立刻绷直。这痛她认得——不是外伤,是魂与根在打架。
那图腾没有形状,却让她瞳孔一缩——它在动,像活的一样,在她灵台里缓缓睁开一只虚影之眼。
她低头,看见自己指尖渗出的血滴在剑脊上,还没落地,就被一股无形热力蒸成细雾,白中带蓝,缭绕不散。
“行了。”她松开剑柄,任龙纹剑垂落身侧,“现在你是我里头的了,别指望我还给你单独开个房间。”
她刚说完,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震。
不是地裂,也不是风动,而是空间本身在抖。她抬头,前方虚空无声扭曲,一道半透明的巨手凭空浮现,五指如山,直抓她天灵盖。
她没躲。
巨手来得快,可她抬手更快。掌心一翻,双色火焰自灵根喷涌而出,顺着经脉冲上手臂,在她周身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光茧。那手撞上来,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拍在烧红的铁板上,指尖瞬间焦黑剥落。
“归墟的东西,也敢伸手?”她冷笑,反手抓起龙纹剑,剑身一震,双火顺着剑脊爬满整把剑。
她没等那手收回,直接挥剑。
剑锋划出一道太极弧线,白蓝交织的火焰在空中凝成一刃,不带风声,不带光爆,就这么平平斩出。可那一斩落处,空间像是被刀切开的布,巨手掌心被齐齐斩断,断裂处没有血,只有黑雾翻涌,像是某种规则被硬生生撕裂。
那手终于退了,可没消散,反而在半空扭曲变形,化作三条漆黑锁链,蛇一般缠上龙纹剑身,越收越紧,剑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千羽灵皱眉,低头看了眼剑。
“你要是再被缠住,我就把你当烧火棍用了。”
她话音未落,手腕一松,龙纹剑“当”地一声坠地。
锁链一紧,正要借力拖她入虚,她却已双掌合十,猛然拉开,掌心间双色火焰如根须暴起,顺着经脉倒提而上,从心口一路燃至指尖。
她双手一按,掌心拍地。
火焰炸开,不是向外扩散,而是逆着锁链疯长,像藤蔓攀岩,瞬间烧至链端。黑雾惨叫般扭曲,可还没来得及缩回,就被双火彻底焚尽,连灰都没剩下。
她站着没动,掌心还贴着地面,火焰却已退去,只余一道焦痕在石缝间蜿蜒。
“我说了,”她抬头,声音不高,却像钉子一样钉进虚空,“我即双生,谁来禁我?”
话音落,四周寂静。
风停了,碎石不再浮起,连地底那股腐味都像是被火烤干了。她缓缓站直,低头看了眼心口。
那里不再发烫,也不再跳动。那股沉甸甸的感觉还在,但已经和她融为一体,像呼吸一样自然。
她弯腰,捡起龙纹剑。
剑身轻,可她知道,里头的东西不一样了。以前是她用剑,现在是剑随她动,连剑灵都不敢再吼她“蠢货”。
她把剑扛上肩,转身要走。
可刚迈一步,心口突然一紧。
不是痛,也不是热,而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她停下,没回头。
前方虚空微微波动,归墟门的虚影再次浮现,比刚才更清晰,门缝中透出无数冰晶世界,每一个都静止不动,像被冻结的记忆。
她盯着那扇门,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
门内,一只由虚空之力凝成的巨手再次探出,这次没抓她,而是指向她心口,五指缓缓收拢,像是在捏碎什么。
她冷笑:“你还想来?”
她刚要抬手,心口那团双色火焰却突然一颤。
不是被动反应,而是主动——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向内一缩,仿佛在……示警。
她眼神一冷。
下一瞬,那巨手五指猛然张开,掌心浮现出一枚与她掌中一模一样的天界令牌,只是通体漆黑,表面爬满裂痕,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她瞳孔一缩。
那令牌突然裂开,从中钻出一道细小的幽蓝光点,和她心口那缕残魂如出一辙,可那光点一出现,就猛地扑向她胸口,速度快得连反应都来不及。
她本能抬手去挡,可那光点没撞她,而是在离她三寸处骤然停住,悬在半空,微微颤抖。
然后,它转向她,像是在看她。
她呼吸一滞。
那不是残魂——那是另一个“她”的光点。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那光点突然动了。
它没冲她,而是反身扑向归墟门,一头扎进那漆黑的门缝。
门内,所有冰晶世界同时震动。
紧接着,中央那块冰晶轰然炸裂。
里头的剑尊冰雕睁开眼,目光穿透虚空,直直落在她脸上。
她没动。
可就在这时,心口那团双色火焰突然剧烈翻腾,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竟有脱离她掌控的迹象。
她猛地按住胸口,低喝:“别动!”
可那火焰不听。
它在她灵台里旋转,越来越快,白与蓝不再交融,反而开始撕扯,像是要分裂成两股独立的力量。
她咬牙,强行压制,可那股拉力越来越强,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从归墟门内,隔着无数时空,直接拽住她的魂。
她脚下地面开始龟裂,碎石浮起,风从地缝中倒灌而上,卷着她的衣角向门的方向拉扯。
她站着没退,可脚底已经滑了半寸。
“想抢?”她喘了口气,额头渗汗,“你抢得走吗?”
她猛地抬手,一掌拍向心口,双色火焰被强行压回灵根。
可就在那一瞬,归墟门内传来一声低笑。
不是剑尊,也不是巨手。
那声音……像她自己。
“你以为,”那声音轻飘飘响起,“你是第一个扛剑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