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店的门铃响得有些沙哑。小棠牵着小橘和小宇的手跨进去时，霉味混着旧纸页的气息扑面而来，像被揉皱的旧时光。
“要找《宇宙尘埃录》。”小棠对蹲在柜台后打盹的老店主说。老人的白胡子沾着茶渍，抬眼时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二楼最里头，第三排书架，蓝布面的。”他的声音像老唱片，带着沙沙的杂音，“那书啊……三年没人动过了。”
小橘拽了拽小棠的衣角，指了指墙角的老座钟。钟摆停在三点十七分，指针上落着层薄灰，却有片新鲜的银杏叶夹在钟缝里——和小橘书包里那片纹路一模一样。
“小橘？”小棠蹲下来，“你认识这里的银杏？”
小橘的眼睛亮起来：“是绿萝告诉我的！”她踮脚摸了摸钟摆，“绿萝说，这儿的钟每天都会停在这儿，等一个穿白衬衫的人。”
小棠的心光突然泛起涟漪。她能感觉到，书店里的每本书都在“说话”——历史书哼着战歌，诗集轻声念着情诗，唯有那本《宇宙尘埃录》沉默着，像块被捂住嘴的琥珀。
二楼的木楼梯吱呀作响。小宇走在最后，小手紧紧攥着小棠的裤脚。小橘蹦蹦跳跳地数着台阶：“十七、十八……到啦！”
蓝布面的书架藏在最里侧，上面堆着半人高的旧书。小棠踮脚抽第三本时，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从书缝里滑落，“啪”地掉在地上。
封皮上是钢笔写的字迹——“周明 实验日志 2022.3.17”。
小棠的呼吸一滞。这是爸爸的笔迹。
她蹲下身捡起笔记本，封皮边缘有焦痕，像被火烧过。翻开第一页，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今日暗棱实验进入第三阶段，能量稳定度提升至78%。若成功，可治愈90%的情感创伤。”
第二页的字迹开始潦草：“陈默说资金不够，要终止实验。他盯着星核的眼神……像饿狼。”
第三页的字迹洇开了，像是被泪水打湿过：“小夏怀孕了。阿橘的心光是草木通，小棠的是共情……她们是星核的容器。我不能让陈默得逞。”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2022.3.17，也就是三年前的暴雨夜：“陈默在实验室放了炸弹。星核在我怀里，小夏和小橘还在医院。阿棠，记住——暗棱怕心光，要保护好她们。”
“妈妈？”小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铅笔，笔尖在本子上轻轻画了朵小花，“这个叔叔是谁？他为什么要抢星核？”
小棠的手指掐进掌心。她终于明白，爸爸说的“他们”是谁——陈默，爸爸曾经最信任的学生，如今却为了暗棱的力量堕入黑暗。
“小棠？”
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陈默穿着白大褂，手里提着个银色仪器，镜片后的眼睛泛着冷光。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手里举着电击棒。
“把星核交出来。”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你爸爸不明白，暗棱是能拯救世界的。只要用它净化所有负面情绪，世界会变成天堂。”
小橘拽了拽小棠的衣角，小声说：“妈妈，绿萝在哭。”
小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阳台上的绿萝正疯狂抽条，叶片上渗出淡金色的汁液，像在流泪。
“天堂？”小棠抱紧小宇，将笔记本护在胸前，“你所谓的天堂，是要夺走所有人的心光吗？”
陈默的嘴角扯出冷笑：“心光？不过是些虚无缥缈的情绪垃圾。暗棱能帮人们摆脱痛苦——就像你爸爸，若不是他固执，怎么会死？”
小棠的心光突然剧烈震动。她能感觉到，记忆的碎片在翻涌——
暴雨夜的医院走廊，爸爸抱着昏迷的小橘，她的手在他掌心乱抓。消毒水的气味里，爸爸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陈默的声音：“周明，实验室的炸弹还有十分钟爆炸。星核要么给我，要么和你的女儿一起埋葬。”
爸爸把星核塞进小棠怀里，把她和小橘推进安全通道。他的白大褂被血浸透，却还在笑：“阿夏，记住，心光比任何武器都强大。”
然后是爆炸的巨响，玻璃碎裂声，爸爸最后的声音：“照顾好……”
“够了！”小棠的眼泪掉下来。她举起星核，淡金色的光涌出来，裹住陈默的仪器。仪器发出刺耳的尖啸，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
“你做了什么？”陈默惊恐地后退。
小橘从她身后跑出来，举起一片银杏叶：“绿萝说，要帮你！”
叶片上的金光融入星核，小棠的心光突然变得滚烫。她能“看见”陈默的记忆——
实验室里，陈默盯着培养皿里的暗棱，瞳孔泛着猩红：“周明，你太天真了。暗棱能治愈痛苦，也能控制人心。只要我拿到星核……”
“你疯了！”爸爸扑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炸弹的倒计时声里，爸爸把陈默推开，自己却被碎片划中胸口。
“原来……”陈默的声音发颤，“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会背叛？”
小棠的共情能力觉醒了。她能直接触碰到陈默的记忆，看见他内心的挣扎——最初的他也是想拯救世界，却在目睹太多痛苦后，被暗棱的“绝对治愈”诱惑，一步步走向黑暗。
“你不是坏人。”小棠轻声说，“你只是太想结束痛苦了。”
陈默的身体剧烈颤抖。他手中的仪器“啪”地掉在地上，镜片裂开，露出泛红的眼眶：“我妻子……死于抑郁症。我研究暗棱，是想让她……”
小橘跑过去，把自己的银杏叶塞进他手里：“绿萝说，痛苦会过去的。就像冬天会过去，春天会来。”
绿萝的叶片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要一起等春天吗？”
陈默的眼泪砸在银杏叶上。他蹲下来，抱住小橘：“对不起……叔叔错了。”
小宇从后面跑过来，拽了拽他的衣角：“叔叔，我给你唱首歌吧，妈妈教的。”
他的声音软乎乎的：“小星星，眨眼睛，叔叔的眼，要变亮……”
陈默的眼泪更多了。他抬起头，看向小棠：“星核……能治好我妻子的病吗？”
小棠摸了摸星核，心光里浮现出爸爸的话：“阿夏，星核是宇宙的心脏，它能治愈一切，但需要用心去守护。”
“能。”她点头，“但不是控制，是陪伴。”
旧书店的门铃突然响了。老店主举着茶壶站在门口，笑眯眯地说：“小姑娘，你爸爸托我给你带了桂花糕。”
他身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星核上。星核泛着暖金色的光，像一颗被揉碎的星星，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染成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