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秋嘴里的惊呼声淹没在马蹄声中,她咬紧后槽牙,握住缰绳的手心早已被摩擦的没有知觉。
身下的公马愈发狂躁,就在它猛的甩头打算将背上的祁秋掀出去的瞬间,一道黑色人影迅速疾驰到祁秋的身边。
“小姐!”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祁秋下意识扭头看去,在看到埃里希的一瞬间,原本焦躁不安的心里莫名多了一分踏实。
埃里希常年处变不惊的表情被惊慌替代,他眉头拧的死紧,根据眼前的情况迅速做出判断。
他控制着身下的马匹,俯身伸出胳膊,一只手精准的抓住马上颠簸的祁秋,另一只手则攥住她手中的缰绳,他手腕骤然发力,使劲拽住控制公马的缰绳。
两只马匹疯狂嘶鸣互相较劲,埃里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愣是将狂躁的公马拽偏了方向,在察觉到公马难以控制时,埃里希放弃了继续操控马匹的打算。
他松开缰绳,另一只手改扣住祁秋的腰,胳膊猛的发力,将苦苦支撑的祁秋稳稳圈到自己怀中。
在两马交错的间隙,他抓住时机,将祁秋悬空抱起,稳稳的带到了自己的马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到惊魂未定的祁秋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前已经贴上了温热的身躯。
祁秋抬头看去,埃里希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煞白,惯有的平静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埃里希这副模样。
发狂的公马在失去主人的瞬间彻底失控,埃里希眼神一冷,他毫不迟疑的从腰间抽出短刀,在马儿要朝前方撒蹄狂奔时,狠狠扎进了它的脖颈。
马儿发出痛苦的嘶鸣声,而银光闪过的瞬间,血液瞬间喷射出来。
埃里希来不及躲闪,他死死捂住祁秋的后脑勺,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同时半扭着身子主动迎上飞溅出来的血液。
温热的血液飞溅到他们的身上,被埃里希护在怀里的祁秋察觉到背后的衣服似乎被打湿了。等埃里希的手松开,她才从他怀里钻出,仰头望去。
她被埃里希保护的很好,只有后背的衣服遭了殃,只不过他自己却被浇了个透彻。
几滴红色的血液飞溅到了埃里希白皙的脸庞上,瞬间晕开,铺成细碎的瓣状在他脸上绽开。
部分血滴则顺着他的下颌缓缓滴落,在他的棱角分明的脸庞留下层层叠叠的红色痕迹。
美丽,诡异,冷漠,这是祁秋看到埃里希那一刻脑海里瞬间冒出来的几个标签,眼前这个杀伐果断的埃里希和平时那个优雅管家判若两人。
在刚才的手起刀落间,他连眼皮都没有眨,眼里冷的像淬了冰一样,那张艳丽的脸庞沾着血渍像是藏着致命的危险。
埃里希在看到倒地的公马彻底断了气以后,原本锐利的眼神瞬间发生变化,他低下头,又换回了平时温和有礼的模样。
“小姐,你有哪里受伤吗?”
祁秋手里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抿紧嘴巴,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面对祁秋的审视,埃里希神色未变,他睫毛低垂,收回握在祁秋腰间的手,恭顺的等待祁秋下一个命令。
祁秋盯着他看了几秒后,这才收回视线,她望着下方惨死的马匹,一时沉默。埃里希还以为她在可惜这匹马,继续解释道,
“当时情况紧急,我已经没有办法确定自己能够稳妥的控制住这匹马,所以对小姐做出了失礼的举动,而为了防止它闯出更大的祸患,只能如此。”
祁秋摇摇头,她沉声道,
“不,我没有怪你,你做的很及时。不得不说,你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管家。”如果不是埃里希果断的行动,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而这熟练的手法,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这至少说明,他不仅身手非常好,心智也远超出常人的坚定。
对于祁秋的这番夸奖,埃里希并未表现出骄傲或者欣喜,仿佛只是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埃里希,你本事这么大,跟着我跑到这个地方来,不觉得不甘心吗?”
祁秋坐直了身子,眼神一错不错的的盯着他,埃里希为了以示恭敬,准备垂下眼皮时,祁秋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逼迫他抬眼和自己对视,
“回答我。”
祁秋的突然发问,并未让埃里希眼里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透过他灰色的眸子,祁秋抓不到他任何马脚,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埃里希看着神情严肃的祁秋,身体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他嘴唇微启,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对小姐,从始至终,别无二心。”
埃里希的这句承诺并未让祁秋放下戒心,相反,她的雷达嗡嗡作响,有这样一号人物就在自己身边,她很难保证自己睡踏实。
看着祁秋眼里深深的忌惮,埃里希自然也能察觉到她的怀疑和不信任,他轻叹了口气。
埃里希忽然僭越的抓住了祁秋的手,在祁秋惊疑的目光中,将她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而后又将那把沾着马血的刀塞到她另一只手里,示意她握紧。
祁秋感受着面前胸膛里剧烈的心跳,不明所以的她皱眉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姐,感受到了吗?我的心脏就在这里,如果你对我感到恐惧,我愿意献上我的心脏,以证我心。”
祁秋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表情平静的埃里希冷笑道,
“你以为我不会吗?”
埃里希闭上眼睛,安静的等待祁秋的宣判,哪怕下一秒祁秋夺走他的命,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惧色或者怨恨。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萝丝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祁秋,你还好吗?”
萝丝的声音打破了僵硬的氛围,祁秋看着埃里希始终不动如山,忽然嗤笑了一声,
“净给我不值钱的东西,我才不要,不过,”祁秋的手指戳着他的心口说道,
“但凡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危害,我会随时取走它。”祁秋将手中的刀子塞回到了他的刀鞘里。
在她准备下马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凑到埃里希耳边问道,
“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埃里希则微微愣神。
埃里希的闭口不言在祁秋的意料之中,就在她撑着身体下马时,她的胳膊被面前的人抓住,一股力气将她扯到埃里希的身前。
祁秋抬眼看他,只见埃里希俯下身子,同样在祁秋耳边说道,
“如果我说,我唯一的目的只有小姐一人,小姐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