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大火烧毁了祁秋最后存在的痕迹。萝丝雇了大量人员帮忙整理废墟,只为了能够在废墟里找到祁秋遗留下的物品。
当祁秋的佩剑被底下人捧到萝丝面前时,萝丝再次没出息的崩溃大哭,她看着已经被熏黑的刀鞘,双手死死握住,她珍惜的将佩剑抱在怀中,无力的蹲在地上。
“姐姐……”布朗蹲下身子将萝丝抱在怀里,萝丝哽咽的抓住他的领子说道,
“你知道吗?我原本还打算下次要亲自教她打猎,我还想要请她亲口尝尝我酿的美酒,我还想邀请她一起踏上我的修行之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布朗闭上眼睛,泪水从脸庞滑过,他难掩心中悲痛,却还是强撑着精神轻轻拍打着萝丝的后背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
“请问,你们认识祁秋吗?”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萝丝从布朗的怀里钻出,她疑惑的扭头看去,眼睛猛的瞪大,差点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原本耀眼的金发变得灰蒙蒙,发丝纠结成团,黏腻的粘在额头前,身上的布料破烂不堪,沾满了泥点和秽物。唯有脖子上的项圈一直干净异常,像是被反复擦洗过。
卡洛干裂的嘴唇没有血色,蓝色的眼睛失去了一切神采,眼神空洞的目视前方。
“你,你是卡洛?!”
萝丝喊出了他的名字。而卡洛在听到萝丝的惊呼时,并没有应答,脸上也没有露出其他神色。
他表情痴呆,眼神涣散的没有焦点,只是一味的重复,
“祁秋在哪里,罗伊在哪里?”
见并没有人给他答复,他痴痴的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
“哦对,他们在家里等着我呢,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找他们。”
卡洛突然扯着嗓子怪笑,说的话颠三倒四,没有任何章程。他转过身,摇摇晃晃的顺着来时路返回,嘴里还在反复念叨着什么,痴傻又疯癫的样子让路过的人退避三舍。
布朗眼神复杂的看着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并没有拦下他,他和不解的萝丝解释道,
“听说,是他安葬了罗伊,不久后,就这个样子了,谁跟他说话他也听不见,活脱脱成了一个痴傻的疯子。我曾经也在想,要不要先把他安置到一个地方,可是他一会哭一会闹,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萝丝咬紧了嘴唇,不知道该作如何评价,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剑,轻声说道,
“布朗,我也要走了。”
“继续去修行吗?”
萝丝沉默了片刻,
“算,也不算吧,以往的修行我都是为了追求剑术的进一步突破,这一次我想,我有了别的目标。”
布朗哑声道,
“是做了和弗兰克一样的选择吗?”
萝丝知道自己瞒不过这个弟弟,点头承认道,
“是的,不过,你放心,我会珍视自己的性命的,报仇,也要有命去报啊。”
布朗知道自己一向劝不住自己的姐姐,他重重的抱了一下萝丝,压着呜咽声叮嘱道,
“别死,至少,你不能再跟她一样离开我,我会守在这里,和她一起等你回来。”
“我会平安回来的,放心。”
萝丝将祁秋的佩剑戴在腰间,她最后望了一眼眼前的废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祁秋,再见。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发誓,终将与那群邪教徒不死不休。
卡洛疯疯癫癫的从萝丝那里离开后,漫无目的游走在丛林里,他一会笑,一会呜咽,脑子已经没什么清醒的片刻了。
当祁秋和罗伊的身体双双倒在他面前时,卡洛连呼吸都忘了。
那冰冷的尸体让他所有思绪暂停,冷意从他的骨头缝里钻了进去,所有感知瞬间结冰,悲痛,震惊,崩溃通通化作了麻木,连指尖都动不了半分。
祁秋的尸体,他甚至都没有触碰的资格。在他机械似的埋葬完罗伊以后,他一头磕在了墓碑上,当再次睁眼时,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甚至忘了自己叫什么。卡洛从地上爬起,迷茫的环顾四周。
祁秋。罗伊。为什么这两个名字他会记得这么牢固。
他们对他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对,一定是这样的,那他一定要找到他们。
“我,我会带你们回家的。”
卡洛咧开一个笑容,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他不管身上的泥土和灰尘,也闻不到身上发臭的味道,他的灵魂和肉体早已在地里腐朽,唯有最后一点信念支撑着他的四肢前行。
他记得的,那曾经刻在灵魂深处的誓言,那是他信奉之人。
卡洛困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他察觉不到饥饿、困乏和伤痛,身体实在乏力的无法动弹时,以草根野果充饥,以天地为床被,以河流为饮水。
他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也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才能见到他们。
当前面一束光突然亮起,他下意识遮住眼睛,当他再次放下手时,他看到了罗伊的笑脸,以及祁秋朝他伸出的手。
卡洛扬起嘴角,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他嘴里发出无声的声音——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
“警告警告,序号1103世界失控,故事走向崩溃,无法抹除记忆,并且已经彻底脱离系统掌控。”
警报声震天作响。
“为什么会这样?”
警报声被关闭。
“这是1103世界所有的事情过往。”
“……”
“这个世界执行任务的宿主是谁?”
“祁秋。她的系统是0919。”
“0919?这批次加入拟人情感的系统不是还尚在测试中吗?”
“是的,不过已经有部分调试好的系统分配给了宿主。”
“对了,之前失控的1101世界和花费大量能量的1102世界宿主是谁?”
“也是祁秋。”
“……”
“也是她?”声调高了一些。
“这位宿主是那个人推荐的。”
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重点关注她的下一个世界,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