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顶天哼着小曲晃悠悠地回到丹云峰时，天都快亮了。
他刚踏进自家小院，脚步就顿住了。
院子里，他那位便宜师傅苦读，正黑着一张脸，坐在石凳上，眼神跟刀子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他。
旁边，师兄吴慧卿低着头，跟个做错了事被罚站的小学生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师傅，师兄，这么早啊。”王顶天跟个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
“哼！”
苦读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重重的音节，端起石桌上的茶杯，狠狠灌了一口，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
他“啪”地一声把茶杯砸回桌上，指着王顶天的鼻子，手都气得发抖。
“你还知道回来？”
王顶天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师傅，瞧您这话说的，丹云峰就是我的家，我不回来能去哪儿？”
这话更是火上浇油。
苦读胸膛剧烈起伏，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家？
这小子现在是把红霞峰当家了吧！
想想自己，为了当年那点念想，守着个破肚兜宝贝了这么多年，累死累活，想尽办法去人家山头献殷勤，结果呢？连个小手都没摸着！
再看看自己这个徒弟！
好家伙，这才几天功夫，都快把红霞峰给包圆了！
大逆不道！简直是大逆不道！
苦读越想越气，本想着让吴慧卿用炼丹这事拴住他，磨磨他的性子，让他知道什么叫正道。
谁曾想，自己这个老实巴交的大徒弟，才一天功夫，就被这小子给策反了！
现在见了面，一口一个“师弟手法高明”，一口一个“达者为师”，就差没当场跪下磕头拜师了！
“你！”苦读指着王顶天，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扭头怒视吴慧卿，“还有你！我让你教他炼丹，你倒好，把自己给教进去了？”
吴慧卿身子一颤，头埋得更低了，小声嘟囔：“师傅……师弟的炼丹术，确实……确实远在我之上……”
“我上你个头！”苦读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桌子应声裂开一道缝。
他转头瞪着王顶天，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苦读的声音都劈了叉，唾沫星子喷了王顶天一脸。
想把整个红霞峰都变成你的后宫不成？啊？！
他一手指着王顶天，气得浑身哆嗦，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精尽人亡？你还年轻，这些东西你把握不住！那些女人是虎狼，是能榨干人的妖精！你看看师傅我，这身通天的炼丹本事是怎么来的？
苦读猛地一挺胸膛，脸上露出一种神圣而孤傲的表情，仿佛自己是道德楷模。
靠的就是专心致志，不近女色！望红颜如粪土！心中无女人，炼丹自然神！心无旁骛，方能丹道大成！
这话一出，旁边的吴慧卿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偷偷瞥了王顶天一眼。
王顶天心里都快笑开花了。
望红颜如粪土？
他还能不了解这老头子吗？那块肚兜那天掉下来心痛的跟宝贝似的，怕是天天抱着睡觉，再这么下去都快被他盘出包浆了。
现在倒好，还好意思在这里跟他大谈特谈什么炼丹师的职业操操守？
“小子，你听见没有！”
苦读见王顶天低头不语，还以为他被自己的王霸之气给镇住了，语气不禁更加语重心长，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痛心。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为师一样，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炼丹上！摒弃杂念，清心寡欲！你现在勉勉强强算是个炼丹师了，但绝不能骄傲自满，更不能天天往那温柔乡里钻！”
他顿了顿，声音拔高，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
“那是我们炼丹师的大忌，你懂不懂！”
王顶天终于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露出一副认真思索、虚心求教的表情。
一旁的吴慧卿看到师弟这副模样，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师弟还是听劝的，知道师傅是为了他好。
然而，王顶天接下来的话，却让吴慧卿刚放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自己师傅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眼神无比纯粹，极为真诚地开口问道：
“师傅。”
“嗯？”苦读捋了捋胡须，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
“你说的这个精尽人亡…..”
“噗——”吴慧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苦读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
王顶天却仿佛没有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变化，继续用一种探讨学术问题的严谨态度问道：“它正经吗？”
“两人……”
“如果它是正经的那一种，属于丹道药理需要研究的范畴，那有没有可以调理的丹药？该用什么丹药效果最好？”
王顶天看着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的师傅，求知欲显得格外旺盛。
“我看师傅你很有经验的样子，对这个……嗯，病症，想必是研究颇深，要不你跟我仔细说说？”
说完，他还善解人意地补充了一句。
“雄风丹就算了。”
他摆了摆手，表情带着几分专业人士的自信。
“那个我比你还了解，就不用您老费心了。”
“……”
“还有没有别的丹方？”
听到这话，苦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想也不想地就吼了出来。
“怎么可能没有！”
他下意识地一挺胸膛，那股属于资深炼丹师的骄傲劲儿上来了，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王顶天脸上。
“雄风丹？那种普通货色也配拿出来说？那是老夫练手用的！”
苦读鼻孔朝天，一脸不屑，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告诉你，在这个基础上，你师傅我又提炼出了更加纯净的丹药精华，那效果何止提升了十倍。！”
话音落下，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旁边的吴慧卿眼皮狂跳，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偷偷拿眼角的余光去看自己师弟。
王顶天则是一副“原来如此，受教了”的表情，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苦读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浑话！
老脸“腾”地一下从脖子根红到了天灵盖，那股刚建立起来的“得道高人”气场瞬间崩塌，指着王顶天的手都开始哆嗦。
“现在……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他强行把话题往回拽，声音都变了调。
“我跟你说的是炼丹！是让你静心！是让你走正道！”
“对啊。”王顶天一脸的纯真无辜，接得无比自然，“师傅，我们现在讨论的，不就是最精深、最玄妙的丹道知识吗？”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商业机密。
“你想想，整个修真世界市场多大？需求多旺盛？那些年纪大的老色批有多少？那些纵欲过度抬不起头的又有多少？那些拥有三妻四妾，却力不从心的又有多少？”
“你……”苦读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指着他的手指抖得更厉害了。
王顶天却完全没理会他，声音慷慨激昂。
“徒儿不才，愿为师傅分忧！”
“您把那些丹方，不管是手用的还是脚用的，统统传授给我。我保证，一定将它们发扬光大，做成系列产品，打出咱们丹云峰的独家品牌！”
“到时候，咱们给它分个等级，什么‘初级体验版’、‘中级加强版’、‘高级至尊版’……”
王顶天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灵石在向他招手。
“再搞个什么‘ 真男人专供典藏款’，您老人家就等着在家数灵石吧！”
“噗……”
吴慧卿终于忍不住，一口气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又在苦读杀人般的目光下，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忍得极为辛苦。
苦读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死死瞪着王顶天，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都骂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