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辰时。
青岚宗雄伟的山门外,晨光熹微,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连绵的山峦。赵小白、熊霸、冷凝三人准时汇合。
熊霸依旧是那副彪悍打扮,皮甲护住要害,背后交叉背着两柄短柄狼牙棒,气息沉浑,那头铁皮山猪跟在他脚边,不时用鼻子拱着地面,显得有些兴奋。冷凝则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淡蓝色劲装,勾勒出修长矫健的身姿,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面容清冷,腰间悬着一柄带鞘长剑,剑柄呈冰蓝之色,散发着丝丝寒意。
赵小白则是一身普通的青色弟子服,看起来最为寻常,但他眼神沉静,气息内敛,腰间挂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里面装着他精心准备的各种丹药、符箓以及一些可能用到的杂物。
“都准备好了?”赵小白目光扫过两人。
“早就等不及了!”熊霸咧嘴一笑,拍了拍身旁的铁皮山猪,“俺和‘铁皮’都憋着劲儿呢!”
冷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好,出发!”赵小白不再多言,率先转身,向着西南方向迈步而去。熊霸和冷凝紧随其后,铁皮山猪低吼一声,迈开四蹄,忠实地跟在熊霸身边。
离开青岚宗范围,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荒凉。官道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崎岖的山路和茂密的原始丛林。空气中的灵气也变得稀薄而驳杂,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和压迫感。
越是靠近黑狱山脉的方向,这种压抑感便越是明显。天空似乎都阴沉了几分,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来。四周的树木变得扭曲怪异,枝桠张牙舞爪,林间光线昏暗,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兽的嘶鸣,更添几分诡谲。
三人一猪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始终保持着一个易于互相支援的三角阵型。熊霸和铁皮山猪走在最前,负责开路和正面警戒;赵小白居中,神识散开,时刻感知着周围的灵气波动和潜在危险;冷凝则落在稍后位置,她虽然沉默,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却如同最锐利的冰晶,不断扫视着四周,尤其是那些容易隐藏危险的阴影角落。
“都打起精神来,这地方邪门得很。”熊霸压低声音,他常年与妖兽打交道,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感觉有好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俺们。”
铁皮山猪也显得有些焦躁不安,鼻孔喷着粗气,獠牙时不时摩擦着,发出“磕磕”的声响。
赵小白点了点头,他的神识也感应到了数道隐晦的气息在远处林间一闪而过,充满了野性和敌意。他悄然从储物袋中取出几颗气味刺鼻的药丸,捏碎后洒在几人周围,这是用驱兽草和其他几种妖兽厌恶的药材炼制的“避瘴驱兽丸”,能有效驱赶一些低阶毒虫和嗅觉灵敏的妖兽。
果然,药粉洒下后,周围那些窥视的感觉减弱了一些。
继续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脚下的路越发难行,荆棘丛生,怪石嶙峋。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瘴气。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冷凝突然停下脚步,抬起手,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她的目光锐利地投向左侧一片茂密的、缠绕着墨绿色藤蔓的灌木丛。
“有东西。”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
熊霸和赵小白立刻停下,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熊霸握紧了背后的狼牙棒,铁皮山猪则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赵小白神识全力扫向那片灌木丛,却只感觉到一片模糊的生命气息,似乎与周围的植物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是什么?”熊霸压低声音问,他相信冷凝的判断,因为连他和他那嗅觉灵敏的伙伴都还没察觉到明确的危险。
“不清楚,气息很淡,带着土腥味和…伪装性。”冷凝微微蹙眉,她的冰系灵力似乎对生命气息的波动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感知,“它在缓慢移动,目标是我们。”
话音刚落,那片看似平静的灌木丛猛地一阵剧烈晃动!
“嗤嗤嗤——”
数道黑绿色的影子如同利箭般从灌木丛中激射而出,直扑最前方的熊霸!那竟是一条条婴儿手臂粗细、浑身长满苔藓和伪装色鳞片的怪蛇!它们张开的嘴巴里露出惨白的毒牙,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是‘苔藓毒蝰’!”赵小白一眼认出了这种一级中阶妖兽,它们毒性猛烈,且极其擅长伪装偷袭。
“来得好!”熊霸虽惊不乱,爆喝一声,身上土黄色灵光一闪,不退反进,双拳猛地向前轰出!他没有动用狼牙棒,对付这种体型较小、数量多的目标,拳风范围更大。
“轰!”一股狂猛的气浪以他双拳为中心爆发开来,将那几条飞射而来的苔藓毒蝰震得东倒西歪,速度骤减。
几乎在熊霸出手的同时,冷凝动了。她并指如剑,在空中虚划,周身寒气大盛!
“冰棱刺!”
随着她清冷的喝声,数根尺许长、晶莹剔透的冰刺瞬间在她身前凝聚成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射向那些被熊霸拳风阻滞的毒蝰!
“噗噗噗!”
冰刺精准地命中毒蝰的七寸或头颅,强大的穿透力和附带的寒气瞬间将这些毒蛇冻结、撕裂!几条毒蝰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便化作僵硬的尸体掉落在地,表面覆盖着一层白霜。
从毒蝰暴起发难,到被熊霸和冷凝联手秒杀,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的时间!
“干得漂亮!”熊霸收起拳头,看着地上那些被冻结的蛇尸,哈哈一笑,对冷凝竖起了大拇指,“冷凝师姐,你这手冰法,够劲!眼神也忒毒了!俺和老铁都没发现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
铁皮山猪也用鼻子拱了拱一条冻僵的蛇尸,哼唧两声,似乎也表示认可。
冷凝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地收回手指,周围的寒气也随之敛去。“它们的气息与周围环境几乎完全融合,若非移动时带起一丝极微弱的灵力涟漪,我也难以察觉。”她解释道,目光再次扫视周围,确认没有漏网之鱼。
赵小白走上前,用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蛇尸,心中对冷凝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这种苔藓毒蝰的伪装极其高明,若非神识特别强大或像冷凝这样有特殊感知天赋,极难在它们发动攻击前发现。冷凝的提前预警,让他们避免了被偷袭的狼狈,甚至可能受伤。
“冷凝师姐感知敏锐,实乃我辈之幸。”赵小白真诚地说道,同时取出一个小玉瓶,小心地将毒蝰的毒牙和毒囊采集下来,“这苔藓毒蝰的毒液是炼制某些毒丹的材料,不能浪费。”
熊霸看着赵小白熟练的动作,咂咂嘴:“小白兄弟,你这走到哪儿都不忘本行啊。”
赵小白笑了笑:“资源难得,能收集一点是一点。”他将采集好的材料收起,又洒下一些消毒祛味的药粉,处理了现场。
经过这番小小的遭遇,三人之间的默契无形中增加了一分。熊霸彻底收起了对冷凝“冰疙瘩”的那点疑虑,赵小白也更加庆幸邀请了她。
稍作休整后,小队继续向着黑狱山脉深处进发。有了冷凝这个“人形预警器”,他们成功避开了好几处潜在的陷阱和妖兽巢穴,比如一片看似寻常、实则布满了粘稠蛛网的树林,以及一个潜伏在泥沼中的一级高阶鳄类妖兽。
冷凝的预警并非每次都依靠视觉或神识,有时是凭借对空气中水分、温度细微变化的感知,有时则是依靠那近乎直觉的对危险气息的捕捉。她的存在,让这支小队的行进效率和安全系数大大提升。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树木越发高大阴森,光线也愈发昏暗,仿佛永远处于黄昏之中。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不知名动物的白骨,空气中弥漫的瘴气也越来越浓,带着腐蚀灵力的特性,迫使三人不得不分出部分灵力护住周身。
“这鬼地方,怪不得叫黑狱山脉,真他娘的压抑。”熊霸骂骂咧咧地挥拳砸开挡路的藤蔓,他的体魄强横,对这种环境抗性最高,但也感到有些不舒服。
赵小白默默服下一颗自己炼制的“清灵丹”,化解吸入的微量瘴毒,同时将另外两颗递给熊霸和冷凝。冷凝看了他一眼,默默接过服下。
“根据地图显示,我们即将进入血灵芝可能生长的区域。”赵小白摊开任务玉牌中的地图,指着上面一片标记为“赤血崖”的区域,“那里地势险要,阳气较盛,是血灵芝喜欢的生长环境。但也意味着,守护妖兽可能更强。”
熊霸舔了舔嘴唇,眼中战意升腾:“强才好!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冷凝则望向赤血崖的方向,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凝重:“那里的气息……很混乱,除了妖兽,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赵小白收起地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一丝紧张:“无论如何,小心为上。我们慢慢靠近,先探查清楚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