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割完毕,将那枚记载《百草注解》的古朴玉简和盛放着玉髓芝、透出丝丝寒意的玉盒谨慎收起,赵小白并未在多宝阁后台多做停留。他神色如常,步履稳健地走出了这处喧嚣与财富汇聚之地。
然而,就在他踏出那扇灵光氤氲的大门,重新融入万宝城主街那汹涌人潮的刹那,几道若有若无的神识,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悄然黏了上来。
赵小白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四万五千灵石拍下一株玉髓芝,在这底层修士云集的普通座次区域,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着,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的动作如此之快,如此不加掩饰。
他并未立刻返回“迎仙居”,而是仿佛寻常闲逛般,沿着主街不紧不慢地走着,偶尔在一些售卖杂货或低级材料的摊位前驻足,随手翻拣一二,似乎全然未觉身后的尾巴。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罗网,早已将跟踪者的数量、大致修为乃至其气息特点摸得一清二楚。
共五人。其中四人是炼气期**层到圆满的修为,气息驳杂不稳,显然是常年干些鸡鸣狗盗之事的底层散修。为首之人,则是一名筑基初期修士,气息略显浮夸,根基不算扎实,但眼神狠戾,带着一股亡命之徒的煞气。
“一个筑基初期带着四个炼气期,就敢来打我的主意……”赵小白心中漠然,这等阵容,莫说他已是筑基后期,便是同为筑基初期,以他天道筑基的根基与丰富手段,也可轻易碾压。
他故意朝着人流相对稀疏的城西方向走去。越往西,街道越是狭窄,建筑也愈发低矮破旧,灵气浓度明显下降,来往修士的修为也普遍偏低。这里是万宝城的边缘区域,龙蛇混杂,管理相对松懈,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那几道神识依旧牢牢锁定着他,似乎察觉到他“误入”僻静之地,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赵小白来到一处废弃的宅院附近,此处已是城墙根下,人迹罕至,只有断壁残垣在暮色中投下幢幢鬼影。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望向身后空无一人的巷口。
“几位,跟了这么久,不累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废墟间清晰回荡。
短暂的沉默后,五道身影从巷口阴影处及两侧残破的墙头闪现而出,呈半包围之势,将他堵在墙角。为首那名筑基初期修士,是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手持一柄鬼头大刀,眼神贪婪而凶狠地盯着赵小白。
“小子,警觉性倒是不差。”刀疤脸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可惜,脑子不太好使。乖乖把在多宝阁拍下的东西,还有身上的储物袋交出来,老子心情好,或许能留你一个全尸。”
他身后的四名炼气期修士也纷纷亮出兵器,符箓,脸上带着狞笑,仿佛吃定了眼前这只“肥羊”。在他们看来,一个坐在普通座次、看似孤身一人的筑基中期散修(赵小白依旧维持着筑基中期的表象),被他们五人围住,绝无幸理。
赵小白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在那刀疤脸手中的鬼头大刀上略微停留。那刀品质尚可,达到了下品灵器的层次,煞气缠绕,显然饮过不少血。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就凭你们?”
“找死!”刀疤脸被他的态度激怒,爆喝一声,“动手!宰了他!”
命令一下,那四名炼气期修士立刻出手。两张“火蛇符”化作炽热火焰长蛇呼啸而来,一枚“金针符”爆散出数十道锐利金芒,另两人则挥舞着法器长剑,从侧面扑上,配合倒是颇为默契,显然是做惯了这等勾当。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筑基初期修士手忙脚乱的攻击,赵小白身形未动,只是袖袍轻轻一拂。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灵力浪潮汹涌而出,如同磐石碾过蝼蚁。那两条气势汹汹的火蛇尚未近身,便哀鸣一声,当空溃散,火星四溅。激射而来的金针更是如同撞上一堵无形气墙,叮叮当当尽数弹飞,灵光黯淡地掉落在地。
而那两名持剑扑上的炼气修士,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迎面撞来,胸口如遭重击,鲜血狂喷中倒飞出去,狠狠砸在残垣断壁上,筋骨断裂,眼见是不活了。
拂袖之间,四名炼气期修士,两死两重伤!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刀疤脸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你……你不是筑基中期!”他失声惊呼,瞳孔骤缩,从刚才那轻描淡写却沛莫能御的灵力中,他感受到了一种远超筑基初期的恐怖压力,甚至比他见过的筑基后期修士还要凝练厚重!
“现在才知道,晚了。”
赵小白不再掩饰,筑基后期那如同潮汐般汹涌澎湃的灵压轰然爆发,瞬间笼罩了这片废墟。空气仿佛变得粘稠,沉重的威压让那刀疤脸呼吸一滞,体内灵力运转都变得晦涩起来。
刀疤脸心胆俱裂,他知道踢到铁板了,而且是烧红的铁板!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怪叫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甚至顾不上那两个重伤的手下。他周身血光一闪,似乎动用了某种激发潜力的秘术,速度陡然提升,向着城墙方向激射而去。
“逃得掉吗?”
赵小白眼神淡漠,并指如剑,朝着刀疤脸逃遁的方向轻轻一点。
“嗤——!”
一道凝练至极、色泽青金的剑气破空而出,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剑气划过空气,带起一丝细微的涟漪,瞬间追上了亡命奔逃的刀疤脸。
刀疤脸感受到身后那致命的气息,骇然回头,只来得及将鬼头大刀横在身前,全力催动灵力形成护罩。
“咔嚓!”
青金剑气视那灵器大刀与护体灵光如无物,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而易举地将其连同刀疤脸的身体,一同贯穿!
刀疤脸前冲的身形陡然僵住,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碗口大的透明窟窿,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汩汩涌出。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冒出,眼中神采迅速黯淡,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气息全无。
那道青金剑气在空中绕了一圈,消散于无形。正是赵小白以《青元剑诀》筑基篇为基础,融合自身对丹火的控制,凝练出的独门剑气,锋锐无匹,更带有一丝焚尽万物的灼热。
转眼之间,五名劫修,尽数伏诛。
废墟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夜风吹过断壁的呜咽声,以及空气中弥漫开的淡淡血腥气。
赵小白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他走上前,熟练地将五具尸体上的储物袋和那柄鬼头大刀收起,随即弹出一缕丹火,落在尸体之上。
嗤嗤声中,五具尸体迅速化为灰烬,连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丹火炽热,连血迹都被蒸干焚化,若非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几乎无人能察觉此地片刻前曾发生过一场短暂的杀戮。
做完这一切,赵小白神识再次扫过四周,确认再无他人窥视,这才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之中,径直返回了迎仙居。
回到客房,启动阵法。他清点了一下此次的“战利品”,五个储物袋里加起来也不过千余块下品灵石,一些低阶材料、丹药和功法,价值不大。唯有那刀疤脸的鬼头大刀还算不错,能换些灵石。
他将这些杂物收起,心中并无多少喜悦。这等劫修,不过是修真界底层的渣滓,杀了便杀了,如同拂去衣上尘埃。
经此一事,他也更加确信,在这万宝城,乃至整个修真界,低调固然能减少麻烦,但真正的安宁,永远建立在足以震慑宵小的实力之上。
“看来,需得尽快将玉髓芝和其他辅助之物备齐,早日寻地结丹。”赵小白盘膝坐下,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城外那无尽的黑夜,“唯有金丹大成,方能在这波澜壮阔的修真之路上,拥有更多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