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神殿外围的冰川地带,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外界冰原的酷寒与此地相比,竟显得有几分“温和”。这里的寒气无孔不入,带着一种亘古沉淀的死寂与沉重,不仅仅是冻结肉体,更仿佛能凝固灵力,冰封神魂。赵小白不得不持续运转功法,体表浮现一层淡淡的灵光,才能抵御这股直侵骨髓的寒意,连新悟出的“太初冰焰”都在体内微微流转,帮助平衡这股极致的冷。
根据巫老地图的最终指引和药老的感应,那被封印的入口,就在这片浩瀚冰川靠近核心区域的某处。那里从外表看,与周围并无二致,依旧是陡峭的冰壁、深邃的裂谷,但若以特殊法门或以强大神识仔细探查,便能发现那一片区域的能量流转异常晦涩,空间结构也带着一种不自然的“粘稠”感。
赵小白在一处背风的冰坳里停下,目光凝重地望向数百丈外那片看似寻常的冰壁。冰壁高达千仞,通体幽蓝,光滑如镜,倒映着灰白色的天空和周围林立的冰塔,唯有中心一片约莫数十丈方圆的区域,隐隐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那里的冰层并非实体,而是一层扭曲的光影。
“就是这里了。”药尘凝重的声音在赵小白心神中响起,他的魂体也自戒指中显化而出,悬浮在赵小白身侧,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片区域,“好精妙的上古禁制!融合了幻、杀、空三种属性,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布置此阵之人,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远超当今修真界的水平。”
赵小白深吸一口气,眼中灵光闪烁,全力催动神识,配合药老一起观察。在他的“视野”中,那片冰壁前方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如蛛网、闪烁着各色微光的能量丝线。这些丝线并非静止,而是在按照某种极其复杂的规律缓缓流动、变幻。金色的丝线蕴含着致幻的力量,仅仅是目光触及,都让人有种心神摇曳之感;血红色的丝线则散发出凌厉无匹的杀气,隐隐凝聚成刀剑虚影;最诡异的是那些银白色的丝线,它们并非在平面上延伸,而是不断地在三维空间中扭曲、折叠,将那片区域的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布满了细微难察的空间陷阱。
三种属性的能量并非泾渭分明,而是相互交织、渗透,形成了一个浑然一体、几乎找不到破绽的整体。幻阵迷惑感知,让闯入者无法找到正确的路径;杀阵隐匿其中,随时给予致命一击;而空间阵法则是最可怕的后手,一旦触发,可能将被困者放逐到未知的虚空乱流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老师,可能破解?”赵小白沉声问道。即便他如今实力大进,面对这等上古奇阵,也感到一阵无力。
药尘魂体凝实,双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如同最精密的算筹在快速推演。“此阵虽强,但历经万古岁月,能量流转间已出现了一些细微的滞涩之处,并非全盛状态。而且,布置此阵似乎并非为了完全阻绝来人,更像是一种……考验。否则,若纯粹是为了杀戮和封禁,其威力还要再强上数倍。”
他顿了顿,指着那能量网络中几个不易察觉的、光芒略显黯淡的节点,说道:“我们需要合作。老夫负责推演这禁制的核心原理和能量运转的总枢,找出其薄弱点和生门所在。而你,神识敏锐,更初步领悟了冰系法则,对能量的感知远超同阶,负责根据我的指引,定位具体节点,并以最小的力量,在不引起整个禁制反噬的前提下,逐一将其破解或暂时屏蔽。切记,过程必须如履薄冰,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可能引发灾难性后果。”
“明白!”赵小白郑重点头。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极其耗费心神与时间的拉锯战。
计划已定,两人立刻行动。
药尘魂体盘膝虚坐,双手掐动古老的法诀,一股磅礴而柔和的神魂之力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并非强行冲击禁制,而是如同最轻柔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接触、感知着那片能量网络的每一丝细微变化。他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口中不时低声念出一些赵小白听不懂的、关于阵法结构的古老术语,显然在全力进行着复杂的计算和推演。
赵小白则屏息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神识被凝聚成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丝线,紧随着药老神魂之力的引导,精准地探向禁制网络。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神识的每一次轻微触碰,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既要感知清楚节点的能量属性和结构,又不能引起其过激反应。
时间在寂静而紧张的推演与探测中悄然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两天……
在这期间,赵小白的精神始终高度集中,神识的消耗巨大,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立刻又被周围的寒气冻结成冰晶。他不得不频繁服用恢复神识的丹药,才能维持这种高强度的探测。
“左前方,巽位,三丈七尺,有一处幻阵节点,能量流转有片刻凝滞,尝试以‘凝神诀’配合一丝冰系灵力,暂时冻结其能量核心三息!”药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
赵小白精神一振,依言而动。指尖泛起微光,一道融合了神识之力和冰寒灵力的法诀,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无声无息地没入那片能量网络。顿时,那处原本缓缓流转、散发着迷幻金光的节点,光芒微微一黯,流转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成功!”赵小白心中一喜,但立刻收敛情绪,不敢有丝毫放松。
“右后方,坤位,五丈一尺,杀阵节点,其杀气内敛,需以柔克刚,用你的‘太初冰焰’,模拟其杀气属性,进行短暂的同化与干扰,注意控制力度,只需让其紊乱一瞬即可!”药老再次指示。
赵小白心念微动,一缕细若游丝、颜色近乎透明的“太初冰焰”自指尖射出。这缕冰焰并非去破坏,而是如同变色龙般,在接触那血色节点的瞬间,模拟出与其近乎一致的杀气波动,轻轻一绕。那血色节点微微一颤,凝聚的刀剑虚影模糊了刹那,虽然立刻恢复,但整个杀阵的能量流转,确实出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迟滞。
破解工作在药老的指引和赵小白精准的执行下,缓慢而坚定地推进着。每破解或干扰一个关键节点,那片扭曲的光影就似乎凝实一分,隐约能看到其后那幽深洞口的一丝轮廓。
然而,上古禁制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许多节点环环相扣,破解一个,可能引动另外数个的变化。药老的推演越来越吃力,魂体的光芒都似乎黯淡了一些。赵小白更是感觉神魂如同被放在磨盘上反复碾压,阵阵刺痛传来,那是神识过度消耗的征兆。
进展,比预想的还要缓慢。
但他们都没有放弃的念头。药尘是为了重生的希望,赵小白是为了救治老师的承诺,更是为了印证自己的道心。
就在赵小白依照药老最新的指示,将神识探向一个隐藏在数道空间褶皱之后的、极其关键的枢纽节点时,异变陡生!
那节点看似平静,内部却蕴含着一股极其隐晦的空间乱流。赵小白的神识刚刚触及,就如同点燃了引线!
“嗡——!”
一声低沉却撼动人心的嗡鸣响起,那片原本只是微微扭曲的光影区域,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原本有序流转的能量丝线瞬间暴动,金色的幻影、血色的杀意、银白的空间裂痕疯狂肆虐!一股恐怖的吸力自那即将显现的洞口处传来,同时,冰壁之上,无数根足以洞穿元婴修士护体灵光的巨大冰棱,如同被无形巨手操控,带着凄厉的呼啸声,朝着赵小白和药老所在的方位,铺天盖地地爆射而来!
禁制,被触动了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