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波“莫名其妙”的赏赐带来的喜悦,像夏日午后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几天,锦华宫外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就肉眼可见地凝重了起来。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小禄子。他出去打探消息回来,脸色就有些惴惴不安,凑到孙嬷嬷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孙嬷嬷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转身进屋向林潇潇回话时,语气都带着几分沉重。
“贵人,听小禄子说,前朝似乎出了大事。”孙嬷嬷压低了声音,“西北边境……好像又不太平了。有紧急军报传来,说是北狄人集结了大军,骚扰边镇,似乎有南下之意。陛下已经连着两日召集群臣在养心殿议事,听说……发了好大的火。”
林潇潇正拿着一把小银剪,慢悠悠地修剪一盆茉莉花的枯叶,闻言手一顿。
【北狄?】
【打仗?】
【不是吧阿sir!】
【我这好不容易苟安生几天,怎么又要起战事了?】
【这破公司怎么天天有危机公关啊!】
【cEo肯定又要加班熬夜,心情暴躁了……】
【难怪最近感觉宫里气氛怪怪的,走路的人都少了。】
她放下剪刀,心里有点烦。倒不是她有多忧国忧民,主要是战事一起,整个皇宫的气氛就会变得高度紧张。宇文烬那个暴君,平时就够阴晴不定的了,一旦遇到军国大事,压力倍增,那脾气肯定更是点火就着。到时候,她们这些后宫妃嫔,日子恐怕也要跟着不好过。赏赐什么的估计是别想了,搞不好还会被迁怒。
“陛下……很生气?”她试探着问,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担忧。
孙嬷嬷叹了口气:“何止是生气。听说养心殿里摔了茶盏,好几个大臣被骂得狗血淋头。御前的宫人们如今都是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伺候。”
【啧!果然!】
【老板压力大,员工就遭殃!】
【希望这把火别烧到后宫来。】
【我还是继续缩着吧,千万别这时候去触霉头。】
林潇潇打定主意,接下来更要深居简出,连日常散步都打算尽量在锦华宫的小院子里解决,坚决不去外面晃悠,免得撞枪口上。
然而,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就能完全躲开的。过了两日,按例是该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林潇潇本想继续称病,但孙嬷嬷提醒她,前几日刚受了厚赏,若此时称病不去,难免惹人闲话,说她恃宠而骄,甚至可能被有心人曲解为对边境战事“漠不关心”。林潇潇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孙嬷嬷和小翠去了。
果然,坤宁宫里的气氛比上次还要压抑。妃嫔们虽然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但言谈间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连平日里最张扬的苏婉婉,今日也安静了不少,只是那双美目时不时扫过林潇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和审视,仿佛在说:“看你这个‘福星’这次还能不能走运!”
皇后慕容清月倒是依旧端庄得体,言语间安抚着众人,说什么“陛下英明神武,自有决断”,“我等后宫妃嫔,当谨守本分,静待佳音,勿使陛下分心”之类的场面话。但林潇潇敏锐地察觉到,皇后眉宇间也凝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凝重,看向她的目光,除了之前的冷淡,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什么,像是……一种衡量?
【看我干嘛?】
【我又不能上阵杀敌!】
【难道指望我做个法事保佑大军获胜?】
【拜托,我是锦鲤,不是道士好吗!】
【这眼神……怪瘆人的。】
林潇潇心里毛毛的,更加坚定了早点开溜的决心。她依旧拿出那套“孕期不适”的说辞,皇后似乎也无心多留她,很快便准了。
从坤宁宫出来,回锦华宫的路上,林潇潇明显感觉到宫道上的侍卫和太监们行色匆匆,脸上都没什么笑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大概是边关又有新的军报送到了。
回到锦华宫,关起门来,林潇潇才觉得松了口气。
【这日子过的,真是刺激!】
【宫斗还没整明白呢,又赶上国战了!】
【我这孕怀得可真不是时候!】
【只希望前线能顶住,千万别打到京城来!】
【不然我这拖家带口的,可怎么跑啊!】
她抚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心里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丝真正的不安。之前的宫斗,再怎么凶险,好歹是在这四方城墙内,有系统金手指和一点运气,还能周旋。可若是战火真的烧过来,那可不是靠小聪明和签到奖励就能解决的了。
“嬷嬷,”她有些担忧地问,“这仗……会很麻烦吗?”
孙嬷嬷沉吟片刻,低声道:“北狄人骁勇善战,此次来势汹汹,恐怕……不容乐观。陛下如今定然忧心忡忡。”
林潇潇沉默了。她想起那个暴君,虽然脾气坏得吓人,但不得不承认,他把这个国家治理得还算稳固。如果他真的因为战事焦头烂额,甚至……那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未来的命运又会如何?
【唉,老板,你可要顶住啊!】
【公司可不能倒闭啊!】
【我还指望跟着你混到退休呢!】
这一刻,林潇潇忽然觉得,那个动不动就释放低气压的暴君老板,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至少,有他在前面顶着,她还能在后面偷偷苟着吃瓜。
只是,这瓜,如今吃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