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一手玉玺一手算盘的“壮举”引发的骚动还未完全平息,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今日的另一位小寿星——小公主身上。
乳母小心翼翼地将穿着大红绣金凤纹袄裙、头戴小巧珍珠冠的公主殿下,抱到了铺满抓周物品的长案前。
小公主今日格外安静,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物品,小嘴巴微微张着,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懵懂的天真。与哥哥刚才的活泼好动不同,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缓缓扫过。
【来了来了!】
【我闺女压轴出场!】
【可千万别学你哥,】
【搞什么双黄蛋!】
【稳着点,宝贝!】
【抓个文雅点的!】
【琴棋书画,女红刺绣,】
【随便哪个都行!】
【娘亲要求不高,】
【当个快乐的小公主就好!】
【千万别去碰那些刀枪剑戟啊!】
【虽然你力气大,】
【但抓周这天拿兵器,】
【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别人该说我不会教孩子了!】
林潇潇心里七上八下,比刚才儿子抓周时还要紧张。她可是深知自家闺女的“底细”,这要是一个控制不住,展现出什么“神力”,或者真抓了不合时宜的东西,那今天这完美的周岁宴,可就要以惊悚收场了!
殿内众人也屏息凝神,期待着这位备受陛下宠爱的小公主会做出何种选择。大多数人都觉得,公主金枝玉叶,合该选择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绣线团扇之类的女儿家物件,寓意富贵荣华,娴静美好。
小公主的目光,先是掠过那些闪闪发亮的珠钗玉佩,似乎没什么兴趣。她又看了看精美的绣绷和彩线,小手指动了动,却没去拿。她的视线继续移动,扫过书本、毛笔、印章……最后,停在了一处——那是摆放着小巧木质宝剑和一张装饰华丽的小弓的区域!
【!!!】
【别!】
【闺女!看那边!】
【胭脂!水粉!】
【漂亮首饰在向你招手呢!】
【你看那破木头剑干嘛?!】
【那弓还没你胳膊长呢!】
【不好玩!真的!】
林潇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里疯狂呐喊。然而,小公主似乎对那寒光闪闪(虽然是木头漆的)的宝剑和线条流畅的小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歪着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她伸出两只小胖手,一手抓住了那柄小木剑的剑柄,另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那张小弓的弓臂!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
【完了!】
【怕什么来什么!】
【还真抓了!】
【还是两手抓!】
【一手剑一手弓!】
【这这这……】
【这是要上阵杀敌还是占山为王啊?!】
【我的闺女啊!】
【你是个公主!公主!】
【不是女将军!】
【更不是土匪头子!】
【这下乐子大了!】
【众人惊?】
【何止是惊!】
【怕是吓都要吓死了!】
果然,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比刚才皇子抓玉玺算盘时还要安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穿着大红宫装、如同观音座下玉女般精致可爱的小人儿,和她手中那极不协调的“兵器”!
几位老宗亲的胡子抖了抖,张着嘴,半天发不出一个音。命妇女眷们更是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公主抓周抓兵器?这在大魏开国以来,闻所未闻!这寓意……该如何解读?骁勇善战?巾帼不让须眉?还是……不祥之兆?
端坐在上首的慕容清月皇后,一直维持着端庄得体的微笑面具,此刻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她握着杯盏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极快的冷意和深思。龙凤胎……皇子抓玉玺,公主抓兵器……这林氏所出的子女,果然非同一般!这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造势?无论是哪种,对她和她的家族而言,都绝非好事!
而坐在她下首的婉贵妃苏婉婉,先是一愣,随即眼底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讥诮和快意。呵,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生出的孩子,抓周都如此粗鄙!竟喜欢舞刀弄枪?真是笑话!看来陛下再宠,这丫头片子也成不了大气候!她心里平衡了不少,甚至有点期待陛下震怒的样子。
然而,众人预想中的“陛下震怒”并未发生。
宇文烬的目光落在女儿和她手中的“兵器”上,最初的愕然过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竟骤然迸发出一抹惊人的亮彩!那不是不悦,不是愤怒,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甚至可以说是……狂喜!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女儿平日那异于常人的力气,还有在围场时,她轻易扯裂布兔耳朵的画面。再看看眼前,她抓握木剑和小弓时那沉稳的架势(虽然可能只是巧合),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和欣慰涌上心头!
【好!】
【好!】
【不愧是朕的女儿!】
【有胆色!有气魄!】
【不爱红装爱武装!】
【这筋骨,这眼光!】
【天生就是我宇文家的血脉!】
【玉玺算盘,宝剑强弓!】
【朕的这一双儿女,】
【一个掌江山社稷,一个可驰骋沙场!】
【天佑我大魏!】
【何愁江山不稳,社稷不兴!】
他越看越觉得满意,原本冷硬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清晰而愉悦的笑容。这笑容,比起刚才看到儿子抓玉玺时,还要真切,还要热烈!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朕的公主,志存高远,英气不凡!赏!重重有赏!”
皇帝金口一开,殿内凝固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众人虽心思各异,但此刻谁敢触帝王霉头?立刻,山呼海啸般的恭贺声响起: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公主殿下英姿飒爽,实乃我大魏之福!”
“龙凤呈祥,天佑吾皇!”
司礼太监也赶紧反应过来,高声唱道:“公主殿下抓周——玉手握青锋,巾帼显英豪!弦开如满月,志在九重霄!乃文武双全,福泽深厚之吉兆!”
这解释,虽然牵强,但总算把“兵器”往“英豪”“志气”上靠了靠,勉强算是吉祥话。
林潇潇悬着的心,这才“咚”一声落回了肚子里,差点虚脱。她看着高座上那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暴君爹,再看看怀里一手举着“剑”、一手抓着“弓”,似乎觉得这新“玩具”很合手、正咿咿呀呀高兴着的女儿,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我的妈呀……】
【吓死我了……】
【幸好老板脑回路清奇……】
【不仅没生气,】
【还高兴成这样?】
【看来闺女这力大无穷的人设,】
【是彻底坐实了?】
【还得了官方认证?】
【以后是不是得请个武术教习了?】
【我的天……】
【我仿佛已经看到,】
【一个能徒手劈砖的公主殿下,】
【在后宫横着走的未来了……】
【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她扶了扶额,感觉有点头疼。但看着女儿那纯真开心的笑脸,和宇文烬那毫不作伪的欣喜,她又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至少,在这深宫之中,她的女儿,或许能活出与旁人不同的、更自由张扬的模样?
只是,经此一事,皇后和那些盯着他们母子的人,恐怕更要寝食难安了。
这抓周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刺激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