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幔内,云雨初歇。
林潇潇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感觉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酸软得不像自己的。她迷迷糊糊地想:【终于……结束了……】
【加班……总算……下班了……】
【可以……回冷宫……睡觉了……】
按照她从小禄子那里听来的、以及自己脑补的宫规,侍寝完毕,妃嫔就应该被悄无声息地送回去,绝不能在龙床上过夜。她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等着外面守着的嬷嬷或者太监进来,用锦被把她一卷,抬走。
她甚至在心里默默祈祷:【快点来抬我吧……这龙床睡着一点也不舒服……太硬了……还不如我冷宫的硬板床呢……】
【而且老板在旁边……气场太强了……睡不着……】
就在她昏昏欲睡、以为马上就能“下班回宿舍”的时候,头顶传来宇文烬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事后的慵懒,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今晚就歇在这儿吧。”
林潇潇的瞌睡虫瞬间被吓飞了!
她猛地睁开眼,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歇……歇在这儿?!】
【老板你说啥?!】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口误了?!】
【这不符合流程啊!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侍寝完不都是要送走的吗?!怎么还带留宿的?!】
【这算什么?加班还带强制通宵?!不给加班费就算了,连觉都不让回去睡了吗?!】
她内心疯狂刷屏,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甚至忘了掩饰,直接侧过头,瞪大眼睛看向躺在身侧的宇文烬。
宇文烬刚阖上眼,准备入睡,就被她这串激烈的心音给吵得重新睁开了眼。一转头,就对上了她那双瞪得圆溜溜、写满了“你犯规了”的眼睛。
他微微挑眉:“怎么?不愿?”
【不愿!当然不愿!】
【谁愿意跟顶头上司睡一张床啊!多不自在!】
【万一我晚上打呼噜磨牙说梦话,被你听到,岂不是形象全无?!】
【万一我睡相不好,踹到你怎么办?!那可是龙体!踹坏了赔不起啊!】
【而且……这多尴尬啊!完事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好吗?!】
林潇潇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嘴上哪敢说?她赶紧垂下眼睫,掩饰住眼中的情绪,用细弱蚊蝇、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的声音回道:“婢妾……不敢……只是……怕扰了陛下清梦……”
【求你了老板!按流程走吧!把我送回去好不好!】
【我想回我的冷宫小单间!虽然破,但是自由啊!】
宇文烬听着她口是心非到了极点的回答,再看看她那副恨不得立刻卷铺盖滚蛋的小模样,心里那点因为方才餍足而升起的慵懒,又被一丝趣味取代。
他自然知道宫里的规矩。以往他临幸妃嫔,从未留过任何人过夜。即便是最得宠的苏婉婉,也是事毕即送走。他的龙床,从不与人共享。
但今晚……听着身边这个女人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吐槽,从评价他肌肉硬到担心踹到他,从惦记下班到嫌弃龙床不舒服……他竟然觉得,留下她,或许……能睡得更“热闹”些?
“无妨。”他重新闭上眼,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睡吧。”
说完,便不再理会她,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潇潇:“!!!”
【无妨?!】
【睡吧?!】
【这就定了?!】
【老板你独断专行!不尊重员工意愿!】
她内心哀嚎,却不敢再出声,只能僵硬地躺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感觉自己像块被钉在床板上的木头。
(养心殿外)
高德忠和几个心腹太监如同往常一样,垂手侍立在殿外廊下,等着里面的动静平息后,进去按规矩将林答应送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内殿早已安静下来。高德忠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对旁边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会意,轻手轻脚地上前,准备推开那扇小侧门。
就在这时,内殿隐隐约约传出了对话声。虽然听不真切,但高德忠敏锐地捕捉到了陛下那句“今晚就歇在这儿吧”。
高德忠浑身一震,差点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朵出了毛病!
他猛地抬手,制止了那个正要推门的小太监。小太监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总管。
高德忠脸色变幻不定,侧耳仔细倾听。里面似乎又安静了下来,并没有唤人进去伺候的动静。
留……留宿了?
陛下……竟然让林答应留宿了?!
这……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高德忠伺候陛下这么多年,太清楚陛下的习惯了。陛下对后宫妃嫔,向来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未有过半分留恋,更别提让谁在龙床上过夜了!就连苏妃娘娘最得宠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等殊荣!
这林答应……究竟有何魔力?!竟然能让陛下打破惯例?!
高德忠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他深吸一口气,对周围几个同样面露惊疑的太监宫女做了个“噤声”和“退下”的手势。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更远一些的廊柱阴影下。
一个小太监忍不住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问:“总管……这……陛下他……”
高德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呵斥:“闭嘴!陛下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今晚的事,谁要是敢泄露出去半个字,仔细你们的皮!”
众人噤若寒蝉,但彼此交换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一夜,养心殿外的值守太监和宫女们,注定无眠。而高德忠则是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明天一早,这消息怕是捂不住,后宫……要变天了!
(龙床上)
林潇潇僵直地躺着,听着身边宇文烬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感觉自己快要石化了的。
【他好像……睡着了?】
【这么快?!】
【老板睡眠质量这么好的吗?!】
【可我怎么办啊?!我睡不着啊!】
【这床……真的好硬……硌得我背疼……】
【还有这被子……太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想翻身……不敢动……】
【我想挠痒痒……不敢动……】
【苍天啊……这哪是留宿……这是上刑啊!】
她内心哭唧唧,身体却像被点了穴一样,连手指头都不敢乱动一下。不知过了多久,在极度的疲惫和僵硬中,她终于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只是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依旧是:
【明天……一定要申请调回冷宫……】
【这总裁办的VIp陪睡岗位……不是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