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外的厮杀声,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叛军们遭遇了内外夹击,以及各种匪夷所思的“意外”,早已军心涣散,溃不成军。宇文烬布下的伏兵如同神兵天降,以摧枯拉朽之势清扫着残敌。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一场看似凶险的宫变,已然接近尾声。
宇文烬身披玄色铠甲,立于宫墙最高处,冷漠地俯瞰着下方的战场。甲胄上沾染着点点血迹,却更添其肃杀之气。他手中长剑并未出鞘,仿佛眼前的杀戮根本不值得他亲自出手。暗卫统领单膝跪地禀报:
“陛下,叛军主力已被击溃。慕容锋负隅顽抗,已被当场格杀。西山大营副将赵阔及其党羽尽数擒获。慕容卓老贼在其府中被围,试图自尽,已被拦下。”
宇文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激不起半分波澜。他只是淡淡地问:“宫中伤亡如何?各宫可还安好?”
“回陛下,守卫将士伤亡百余。各宫娘娘受惊,但均无恙,叛军未能突破内宫……”暗卫统领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只是……锦妃娘娘的长春宫附近,情况有些……奇特。”
“哦?”宇文烬眉梢微挑,终于有了一丝反应。那个女人的地方,总会有点“奇特”。
“据报,叛军一部曾猛攻长春宫,攻势最烈时,箭矢如雨,撞木轰鸣。但……据附近侍卫和后来清扫战场的士兵说,长春宫宫墙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宫墙外死伤狼藉,宫墙内却……连片瓦都没碎,地上连个箭镞都找不到,安静得……像是在另一个地方。”
暗卫统领自己说着都觉得难以置信,他小心翼翼地补充:“而且,攻打长春宫的那股叛军,似乎格外倒霉,不是莫名其妙摔下云梯,就是兵器脱手,甚至……还有被鸟粪呛到的,未等我们合围,就已自行溃乱大半。”
宇文烬:“……”
他深邃的目光投向长春宫的方向,那里在晨曦微光中,确实显得异常宁静,与周围战后的惨烈景象格格不入。他想起了林潇潇那个关于“黑衣人钻墙根”的梦,想起了她总是出人意料的好运,以及此刻暗卫描述的“奇特”景象。
【又是她……】
【难道连宫变这种大事,】
【她都能莫名其妙地“躺赢”?】
【不,】
【不完全是躺赢。】
【那诡异的宁静,】
【那叛军的倒霉……】
【莫非她还有什么朕不知道的……】
【“本事”?】
一股强烈的好奇和探究欲涌上心头,甚至暂时压过了平叛成功的冷厉。他很想知道,在那个看似受惊的柔弱外表下,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的心声,此刻又在想些什么?是吓得瑟瑟发抖,还是……在偷偷吐槽?
“朕知道了。”宇文烬压下心绪,恢复冷峻,“清扫战场,肃清残敌。将所有参与叛逆的官员、将领及其家眷,全部下狱,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慕容卓……”宇文烬眼中寒光一闪,“给他找个太医,吊住性命。朕要让他活着看到,慕容家是如何灰飞烟灭的!”
“遵旨!”
命令一道道传达下去,整个京城迅速被戒严,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士兵穿梭于大街小巷,按照名单抓捕叛逆余党。曾经显赫无比的慕容太师府被重兵团团包围,府内哭喊声、呵斥声响成一片。与之勾结的军方将领府邸也纷纷被查抄。
皇宫内的混乱很快被镇压下去,尸体被拖走,血迹被冲刷,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肃杀气氛,却昭示着刚刚过去的那场惊心动魄。
当清晨的阳光彻底驱散夜色,照亮这座历经劫波的皇城时,一切似乎又恢复了秩序。只是这秩序,是用鲜血和铁腕重新铸就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宇文烬脱下染血的铠甲,换上一身常服,并未先去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而是径直走向长春宫。他脚步很快,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他很想亲眼看看,那个在他掌控的棋局中,似乎总能跳出棋盘、自成一方天地的女人,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是梨花带雨,需要安抚?
还是……根本没心没肺地睡起了回笼觉?
想到后一种可能,宇文烬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若真是如此,他倒要好好问问,她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底气,究竟是从何而来。
当他来到长春宫门前时,看到的是紧闭的宫门和门外几个虽然紧张但还算镇定的守门太监。宫墙内外,果然如暗卫所说,干净得不像话,连一点战斗过的痕迹都没有。
“锦妃呢?”宇文烬沉声问道。
守门太监连忙跪倒:“回陛下,娘娘……娘娘昨夜受惊,吩咐紧闭宫门,此刻……此刻应该还在安寝。”
宇文烬:“……”
【安寝?】
【他还真敢猜!】
【外面杀得天翻地覆,】
【她这里倒是睡得安稳!】
他挥手让太监起身,自己推开宫门,走了进去。院内更是宁静,花草树木安然无恙,宫人们见到他,慌忙跪地请安,个个脸上虽然有余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自家娘娘莫名的敬畏?
宇文烬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向寝殿。他放轻脚步,推开殿门。
只见内室软榻上,林潇潇裹着锦被,侧身躺着,呼吸均匀,脸颊红润,居然……真的睡着了!而且看样子睡得还挺沉!
宇文烬站在榻前,看着这一幕,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他预想了各种情况,唯独没料到是这种。他浴血奋战,清理叛逆,她倒好,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高枕无忧,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喧闹。
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满足的呓语从她唇边溢出:
“……嘿嘿……香蕉皮……真逗……”
宇文烬:“???”
香蕉皮?
什么香蕉皮?
他眉头紧锁,盯着睡得香甜的女人,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这场宫变,似乎还有他不知道的、颇为“有趣”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