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走廊层层递进,如同剥开古老卷轴的封印。
众人穿过一道道回廊,直到最后一道门扉矗立在眼前——
第十回廊!
门上的油画古怪至极。
整幅画布被浓郁的暗红与漆黑浸染;
唯有一双染血的眼瞳突兀地悬浮着;
瞳孔深处隐约透出一抹幽冷的浅绿,像是被囚禁在虚无中的灵魂,正透过画布死死凝视着所有人。
视线与之相接的瞬间,一种难以名状的战栗感便顺着脊椎爬上来——
渺小。
惊悚。
仿佛正在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审视。
木青辞脸色微变,第十幅画——变了!
这个副本中的他,完全没有任何令人惊艳的表现。
就连那个蠢笨的疤脸老头,都误打误撞地蒙对了一问。
而最令他难以忍受的还不是这,而是迦夜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被那个白毛牢牢占据!
好歹也是经历过四五个副本的队友,他竟然连一个余光都不曾施舍给他!
他本想在最后一个回廊证明自己。
因为他非常确定,第十回廊的答案一定是正确的!
上一世他曾听一个大佬玩家说过——
迦夜喜欢用假话戏弄人,却又带着某种近乎强迫症般的执念:真假必定三七开。
而现在,经过前九个回廊的验证,错误的答案已经出现了七次……
可偏偏,那幅画变了!
木青辞后槽牙咬得发疼,胸腔里翻涌的不甘几乎要将他吞噬。
【宿主快看!我的艺术大作!】
013又开始傲娇了,在意识海里兴奋地打滚。
【是呢小可爱,为你点赞。】
【嘻嘻~】
迦夜原本正凝神观察着画作,却突然察觉到了身边之人的异样——
银发美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滞了一瞬,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冷郁,仿佛被触及了某个禁忌的记忆。
“怎么了?”
迦夜蹙眉,下意识朝他贴近一步。
凌霰白缓缓摇头,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层浅淡的阴影。
可迦夜分明看见——
那双一向毫无波动的眼瞳深处,正翻涌着一丝几近暴戾的杀意。
不等他细想,已经有人触碰了画框。
\"嗡!\"
猩红的光芒如决堤的血海般吞没视野!
……
幻境中,首先侵袭感官的是一股沉沦于泥沼深处的窒息感。
视野被猩红的数据洪流淹没。
那些流动的代码化作荆棘状的锁链,狠狠贯穿躯体!
——痛!
每一根神经末梢都炸开难以言喻的剧痛!
血肉被无形之力寸寸剥离;
骨骼筋脉被节节碾碎;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鼓动着胀痛的耳膜。
当痛苦达到巅峰时,整个人突然被拖拽着,坠入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双眼像是被缝进了永夜,连最微弱的光都不曾造访。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一秒被拉长成一个世纪。
空洞、孤寂与绝望在黑暗中发酵,酿成最致命的蚀骨毒药。
……
“呼——!”
众人惊醒,状态凄惨至极——
眼镜男嘴唇颤抖着,瞳孔涣散得无法聚焦,精神显然已濒临崩溃;
旗袍女冷艳的神情化为惨白的脆弱,眼白布满血丝,掌心被指甲划破;
老头直接以头抢地,“咚!咚!”地撞向地面,鲜血横流却恍若未觉;
而木青辞,已然晕厥过去
面容扭曲狰狞,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迦夜死死揪住胸前的衣料,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被汗水浸透的发丝黏在额前,眼角猩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
那是……那是……
迦夜猛地转身,一把抱住凌霰白,手臂箍得极紧,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
胸腔像是被烙铁灼穿,疼得连呼吸都在颤抖。
“对不起……”
“对不起……”
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哽咽。
他很清楚,刚刚的画面……是凌霰白将他推开,被数据流贯穿身体后的经历。
是他……
都是因为他!
这份本应加诸在他身上的极刑,全都烙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凌霰白任由迦夜抱着。
他似是有些迟疑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后背。
像是安抚,又像是无措的回应。
迦夜死死抿着唇,将脸更深地埋在那片颈窝里。
滚烫的液体无声浸透衣料,在肌肤上留下一片灼痕般的印记。
众人花了许久才勉强平复。
而系统也难得“贴心”,没有给出倒计时。
当木青辞幽幽转醒,第一眼就看到了迦夜死死抱着凌霰白不肯松手的一幕——
气得眼前又是一黑!差点撅过去!
“怎么说,这次的答案?”
众人的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栗着,希冀的目光落在凌霰白身上。
“是[彼岸]。”
可这一次,迦夜却率先开口,声音沙哑而笃定。
那双鎏金眼眸冷得慑人,宛若封冻的琥珀,唯有瞳孔最深处跳动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焰。
“什么?!”
众人心中一惊。
他们面面相觑,视线在迦夜和凌霰白之间来回游移。
凌霰白低垂的睫毛轻轻一颤,无声印证了这个答案。
旗袍女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镜男眸底闪过迟疑的光,就连一向暴躁的老头此刻也沉默地搓着手。
木青辞则沉郁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也就是在这时,冰冷的机械音再次降临。
【第十问:请找出杀害这双眼瞳主人的真凶!】
【请确定最终答案:5、4……】
众人这次都有些提心吊胆的,毕竟涉及到[彼岸]本身。
倒计时的机械音如同催命符般回荡。
【……3、2……】
“妈的,拼了!”老头突然暴喝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孤注一掷地嘶吼:“彼岸!”
旗袍女与眼镜男别无选择,木青辞更是如此,只能跟着喊:
“彼岸!”
“是彼岸!”
【回答正确,恭喜各位玩家通关!您可选择退出副本,也可继续探索!】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落下,刚刚沉寂压抑的气氛便瞬间活了过来。
“哈……”旗袍女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丝绸旗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真是……吓死个人”
眼镜男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
老头则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奶奶的……”
他哑着嗓子嘟囔,可看向凌霰白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信徒看见了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