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迦野盯着他唇边那点酱渍看了几秒,继续剥虾。
他剥得很慢,却很细致,每一块虾肉都完美剥离,不浪费一丝鲜甜。
凌霰白也不催,就这么支着下巴安静地看。
垂落的睫毛根根分明,在肌肤上投出小片阴影,竟有几分乖巧的错觉。
沈迦野是个很懒的人。
训练时能瘫着绝不坐直,连抬手关个窗都觉得费劲。
可此刻,他修长的手指沾着酱汁,一块接一块地剥着虾。
虾壳堆成小山,凌霰白的盘子里始终有冒着热气的虾肉。
沈迦野忽然就懂了那些热衷于投喂的人。
曾经他觉得这种行为多余又麻烦——食物而已,各吃各的不是更省事?
但现在,看着凌霰白餍足地眯起眼,舌尖无意识地舔过唇角,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
他微妙地体会到了那种——将“猎物”一点点喂饱的满足感。
就像驯养一只骄矜的猫猫,看着它从戒备到放松,从试探到依赖,最终懒洋洋地摊开肚皮,任由投喂。
这种隐秘的掌控感,远比想象中更令人着迷,甚至比赢下一场比赛还要愉悦。
宋临举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镜头死死对准两人,连最爱吃的蓝鳍金枪鱼都忘了动。
他嘴角疯狂上扬,内心弹幕刷屏:
「啊啊啊这互动绝了!」
「热搜预定!#懒神在线宠皮皮#」
「我特么直接嗑生嗑死!」
另一边,林旭、柯云、徐拓、汪磊四人一边机械地往嘴里塞食物,一边疯狂对眼神。
「野哥剥第三只了!?
「他不懒了哎~以前连矿泉水瓶盖都懒得拧。?
「或许这就是辅助对射手的宠爱??
汪磊(悲愤):「瞎说!我这个前射手咋没被宠过?连个虾壳都没分到过!?
「……」
四人面面相觑,忽然觉得……他们好像又有点多余?
凌霰白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揉了揉微鼓的小腹,整个人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连眼尾都染上一抹浅浅的绯色。
沈迦野的手仍搭在龙虾钳上,冷白的腕骨上还沾着一点酱汁,看起来莫名性感。
他垂着眼,似乎还打算继续剥。
凌霰白忽然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了。”
少年指尖微凉,触上肌肤的一瞬,沈迦野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拍。
他眼皮懒懒一掀:“我手还没废,你就吃不下了?”
——!
林旭几人瞬间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整个扇贝。
野哥居然会主动调侃人了?!
有生之年系列!
凌霰白微怔,显然没料到会被反将一军。
片刻怔忡后,他突然低笑出声,撑着桌面倾身向前。
这个动作让他额前的碎发扫过眼睫,在灯光下划出漂亮的弧线。
“喂我,就吃。”
明明嗓音里还带着吃撑后的绵软,却还要不服输的挑衅。
可这挑衅落在旁人眼里,偏偏带着几分恃宠而骄的意味。
沈迦野眸光微顿,后颈泛起一阵异样的酥麻,像是被细小的电流窜过,痒痒的,还有点热。
原来不是过敏……
这样想着,他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虾肉,蘸了酱汁,径直抵上那片浅色的唇。
凌霰白眯着眼,毫不犹豫张口咬住。
尖尖的虎牙在虾肉上留下深深的凹痕,像是泄愤,可柔软的舌尖却不经意扫过筷尖,留下一抹湿漉漉的水光。
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虾肉,猫眼挑衅地睨过来:“继续?”
沈迦野定定看了他两秒,突然收回手,银筷与骨碟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累了。”
嗓音依旧裹着惯常的懒散,却比平时低了几度。
凌霰白一愣,抬眼望去,正撞进一片深不见底的黑,看得人莫名心慌。
啧,咬钩了。
他无声勾唇,随即又装出一副暗暗松了口气的模样,视线在沈迦野修长的手指上打了个转,拖着绵长的尾音:
“那就……下次继续~”
“……”
沈迦野垂眸,没理会少年这种奇奇怪怪的胜负欲,转而低头开始自己用餐。
然后,他又变回了那个懒到骨子里的沈迦野。
刚刚给凌霰白剥虾时,他耐心细致,不知疲倦为何物。
可现在轮到自己吃饭,却连动筷子都嫌费劲,慢吞吞地戳着盘中食物,满脸写着“好麻烦好麻烦”的厌世颓丧感。
“不是……”柯云嘴角抽搐,忍不住吐槽,“野哥你刚才剥虾的劲头呢?”
沈迦野眼皮半耷拉着,嗓音淡淡。
“刚才是刚才。”
众人:“……”
见过双标的,没见过这样双标的。
别人都是什么“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我可以但你不行”。
这位爷倒好,反过来了,直接把双标的落差全砸在了自己头上!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对别人宠到极致,对自己敷衍了事?
……
夜风微凉,一行人酒足饭饱回到YG俱乐部时,基地的走廊灯还亮着。
另一侧的训练室里隐约传来键盘敲击声,偶尔夹杂几句压低的笑骂——二队的小崽子们还在加训。
“皮皮,你的房间跟野哥一起!”
宋临笑眯眯地推开门,语气里带着几分微妙的兴奋,“汪磊搬去和教练住了,以后你俩就是室友啦~”
凌霰白单手插兜站在门口,闻言挑了挑眉,歪头看向沈迦野:
“你就不怕我俩打起来?”
倚在门框边的沈迦野连眼皮都懒得抬,黑色卫衣的兜帽半掩着他倦怠的眉眼,仿佛随时会滑到地上睡着。
宋临眨眨眼,笑得一脸促狭:“没关系,野哥应该懒得还手。”
“……”
站在后面的林旭猛地捂住嘴,手肘狠狠捅了下柯云的腰。,
两人疯狂交换眼神,嘴角抽搐着憋笑。
而汪磊和徐拓拎着打包盒去给陈岩送饭了,完美错过这场好戏。
“好了,你们好好休息,我们走啦~”
宋临倒退着往走廊另一端走,临转身前突然朝凌霰白挤了挤眼睛,“记得把门锁好。”
“……?”
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叮嘱……
凌霰白的行李很简单,就一个黑色登机箱。
作为职业选手,俱乐部的后勤早已备齐了一切生活用品:从印着队标的拖鞋到定制的电动牙刷,甚至连毛巾都绣着选手Id。
所以他只带了几套换洗衣物,和两双常穿的球鞋随意地塞在夹层里。
沈迦野先去洗澡了。
半小时后,浴室门被推开,蒸腾的热气裹着淡淡的沐浴露香飘出来。
青年赤脚踩在地板上,,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脚踝凌厉的线条滑落,在深色地板上洇出几点深痕。
他单手拿着毛巾擦头发,整个人透着股慵懒的性感。
目光不经意扫过凌霰白摊开的行李箱,沈迦野突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