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霰白腕骨处,那串棱晶骤然发出细微而急促的震颤。
他立刻用未受伤的手轻轻按住,指腹摩挲着其中一颗震颤最烈的“珠子”,语气轻缓却不容置疑:
[别急呀哥哥们,这只是必要的小伤而已,好戏开场前,总是要添点彩头的。]
众异变体:……
我们没急,我们只是单纯在震惊——你、竟、然、能、流、血?!
不是说对自己的能力还不熟练吗?
你管这叫不熟练?!这都现场表演机械变血肉了!这彩头添得也太真了吧!
而它们的震惊还未落下,一道残影倏地掠过考核场。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迦弥便出现在了刽子手面前!
瞳孔深处那点青紫寒芒被被一抹暴戾的猩红彻底侵染,骇人的杀意如有实质,倾轧而出!
刽子手瞳孔骤缩,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头皮发麻,能量刃仓促横挡!
然而——
只是一拳!
“轰!!!”
巨响炸开,刽子手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沿着手臂悍然袭来,虎口瞬间崩裂出血,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滑而出。
靴底与大理石地面剧烈摩擦,犁出一道长达数米的深刻痕迹,才勉强稳住几近散架的身形。
而迦弥没有任何停顿,身影再次模糊,就要追击上去给予致命一击!
“哥哥。”
凌霰白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刻意调制出的虚弱与安抚,“我没事,停手吧。”
音量并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杀意的帷幕。
迦弥疾冲的身影猛地顿在原地,所有攻势被生生扼制,狂暴的能量余波在他周身逸散,带起细微的气流。
他眼珠微转,目光在刽子手身上顿了一瞬,沉默折返,回到凌霰白身侧。
那抹蜿蜒的血色清晰映入眼底,与深处未褪的猩红无声交融,缓缓晕开一抹更为深艳的色泽。
空洞、深郁,暗涌着某种未被命名的波澜。
狂啸和烬灭不知何时已挡在凌霰白身前,眼神凶狠地瞪着被击退的刽子手,仿佛随时会扑上去将他撕碎。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喘。
狂啸脾气最爆,声音里压着怒火:“你什么意思?!”
刽子手捂着剧痛发麻的胸口,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看着凌霰白手臂上那道确实有点过分的伤口,眼底的怀疑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尴尬和理亏。
“最后那一下……没收住手,力道过了!抱歉。”
鲜红的、温热的,毫无疑问的确是人类的血……
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凌霰白露出一个有些苍白虚弱、却依旧维持着得体仪态的微笑。
“没关系,实战考核嘛,难免会有收不住的时候。”
他表现得越是宽容大度,就越发衬得刽子手刚才的行为莽撞过分,同时也洗清了他们身上可能存在的“非人”嫌疑。
然而,另一旁的生物学家却推了推眼睛,眸底掠过一丝极深的惊异。
竟然……流血了。
这和他之前的感知完全相悖!一种强烈的、近乎痴迷的求知欲瞬间被激发出来。
“这确实是我们考核官一方的重大过失,实在抱歉。”
他缓步上前,温和的声线中透出几分歉意。
“在下的能力对细胞再生和伤口愈合有些独特的帮助,请务必让我为你处理一下。”
说着,便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尖泛起熟悉的青灰光晕。
可还不等凌霰白作出任何回应,迦弥便上前一步,将他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那双雾青灰的眼瞳冰冷地锁定生物学家,以一种毫无转圜余地的姿态吐出两个字:
“不用。”
气氛瞬间因这直白的拒绝而有些凝滞。
众人:!!卧槽!这兄弟也太敢了吧!
凌霰白从迦弥身后轻轻探出半个脑袋,眼睫微弯,声音轻软地打圆场: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自己处理一下就好,就不耽误大家接下来的测试了。”
台下众人一听,顿时心生好感。
“哇…他也太好了吧!自己受伤了还想着不耽误我们的测试进度!”
“长得好,性格好,还这么强!这是什么人间天使!对不起,我刚刚还觉得他那笑容有点吓人来着,我道歉。”
“对比之下刽子手大人真是……”(后面的话化为了含糊不清的窃窃私语)
生物学家的动作微微一顿,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
他颇为惋惜地轻叹一声,光滑的镜片反射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冷光。
“好吧,希望这伤不会影响到你的最终考核,我可是……非常很期待能和你成为队友的。”
凌霰白笑眯眯的回应。
“不会让您失望的。”
四人走下测试台,立刻有燧塔的工作人员提着医疗箱匆忙跑了过来。
另一侧,林洛几人也满脸担忧地想要冲过来,但凌霰白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又指了指测试台,让他们专注接下来的挑战。
但经过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后面的挑战者显得更加紧张和束手束脚。
与此同时,异变体们的意念在连接中飞速交流:
[弟弟,这伤口的拟态效果也太逼真了叭~色泽和流速都跟人类差不多哎!]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缠上绷带意思一下就好了,就别浪费能量维持了。]
凌霰白眼瞳微眯,眸底掠过一丝暗芒。
[恐怕不行哦,我暂时……无法转换回去了。]
[以防万一,我深度改变了自己的分子结构,现在除了核心和大脑,身体其余部分都和脆弱的人类一模一样呢。]
这句话顿时引来一片愕然的混乱波动。
[啥?!]
[你说什么?!]
[和人类一模一样?!]
[那你岂不是一碰就碎?!]
凌霰白感受着臂上传来的、陌生而尖锐的刺痛感,轻轻抽了口气。
[对哦,还很痛呢。]
他语气里裹着十足的委屈,尾音却微妙地上扬,透出一丝奇异的兴味。
一阵无声的、极度混乱的意念风暴过后,最终,它们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离谱的现实。
而狂啸和烬灭这两个纯粹的“武力派”,看着医疗箱里琳琅满目的消毒水、纱布、绷带,直接傻眼。
“这……这玩意怎么用?”
狂啸拿起一卷绷带,比划了一下,表情像是面对什么绝世难题。
烬灭拿起消毒水瓶,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瓶身上密密麻麻的说明,眉头拧得更紧了。
就在两人手足无措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是迦弥。
他从狂啸手中拿过那卷被蹂躏得有些变形的绷带,又从烬灭手中取走消毒水,随后,轻轻托起凌霰白受伤的手臂,垂眸开始处理。
动作算不上多么娴熟,甚至有点笨拙,但每一步都极其认真。
凌霰白微微歪着头,凝视着迦弥专注的侧脸,银睫掩映下的眸子里流转着一丝缱绻柔光。
“谢谢哥哥。”
他轻声说。
声音里褪去了往常那层表演性质的糖衣,透出几分罕见的真实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