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动身,连脚步都迈出了些许,黑百转念一想,又悬停在了半空当中,没有真个踩落下去。
“不行,如果现在的一切才是虚妄,我在这儿浪费的时间,岂不是令现实当中的一切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左右为难,无论怎么抉择,似乎都说不上是真正正确,都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狠狠揉了揉太阳穴,黑百的眼眸突然迸射出两缕精光,大呼自己愚蠢。
“既然是头晕与头疼影响了我的意识与判断,那么,把脑袋给砸了,岂不是问题就解决了?”
想到就做到,黑百冷笑两声,戴着洁白手套的右手缓缓摊开,而后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颊上。
“砰!”
浑厚的巨力在血肉之躯上爆发,整个脑袋瞬时炸成了粉碎,大片大片的血沫泼洒开来,几乎沾染了露台的每一处角落。
漆黑的风衣与洁白的手套上自行生成了一层阴气屏障,将一切血污都隔绝在外。
好大一颗头颅就此报销,黑百就此变成了一具无头尸首,呆呆立在寒风当中。
阴气自头颅断裂的豁口缓缓上升,形成崭新头颅的雏形,只不过区区几秒钟的时间,就恢复了个大概。
崭新生成的脑袋,与黑百原先的模样别无二致,从上到下,都看不出什么不同的地方。
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凉的新鲜空气,黑百嘿嘿一笑,脑海中困扰着的不适感一扫而空,最起码暂时是把问题给解决了。
顺手一抄,把跌落在地的礼帽与墨镜重新捡起带上,黑百只感觉神清气爽,脑袋里的阴霾一扫而空,连紊乱的思绪也得以畅行无阻。
“果不其然,我猜得没错,哪里有问题,解决哪里就行,完全不用浪费时间。”
“那么接下来,就该……”
没了不利因素的影响,黑百的露出一抹怪笑,正要有所行动之际,远方的声音飘然而至,依稀还能听得出,那是华子群的声音。
“老板,你在哪,老板?”
“房东小姐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赤组长说要尽快进行唤魂仪式,迟则生变!”
焦急地左右叫唤着,华子群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接近露台的方位。
“小家伙自作主张得有些过于明显了,这么急于表现,可不是你该有的风格。”
心里嘀咕了一句,黑百已是有些了然。
明明处处都是破绽,却用一种相对巧妙的方式或者手段,把破绽都掩盖了过去。
只要没有多的心力去思考破绽的问题,所谓的破绽,也就不复存在。
“倒是好手段,可惜对我的效果有限。”
黑百大步上前,身形忽隐忽现,如若鬼魅那般,突然出现在华子群的面前。
“啊!”
本就深幽的环境里突然冒出一道人影,饶是华子群心里早有准备,也免不了吓了一大跳。
“老板,我……”
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戴着白手套的一只手已按在了华子群的百会穴上。
手背上黑色的符文若隐若现,阴气下探入身躯,阴冷的感觉侵袭全身,叫华子群莫说动弹一下,连打个哆嗦都做不到。
两人的差距,就是这么离谱。
三魂七魄自肉身被连根拔起,化作星星点点的小小光团,全都被握于黑百的手心里头,连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都没有。
五指摊开,三魂上升,七魄下降,完完整整,的确不似作伪。
黑百只是看了两眼,就冷笑出声,而后将之骤然塞回到华子群的肉身躯壳当中。
“三魂七魄齐全倒是不假,只是究竟是不是华子群的三魂七魄,就不得而知。”
“想要糊弄我,哪有这么容易得事情。”
轻拂华子群的头顶,一抹黑气飘过,三魂七魄即时归位,他也算是恢复了神志,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
“我……怎么在这儿?”
华子群懵懵懂懂,憨憨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才浑身瑟瑟发抖,好像刚刚从冰池里头探出来,浑身都冻得难受至极。
“走吧,你不是来喊我去干活么?”
“小崽子,皮痒了是吧,看样子是几天没教训你,都学会使唤老板了?”
伸手轻轻一拍华子群的肩膀,他整个人就和陀螺似的在原地转了几十个圈,直到方向对准了露台门的方位,方才缓缓停下。
不知不觉间,一缕至阴至纯的阴气已悄然打入华子群的躯壳之内。
华子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欢快地在前面蹦跶着,后面慢悠悠走路的黑白眼神更是冰冷,如同在看一具死尸。
眼前这个“华子群”的体内,毫无半点阴气残留的迹象。
曾不止一次,黑百在华子群的体内留有阴气的后手,就算保命的底牌已被意外给用去,起码还会有一些残留的痕迹在。
可眼前这位性格异常跳脱的“华子群”,体内干干净净,除了刚刚打入的那道阴气之外,再无半点痕迹可言。
“终于自己跳出来了么?”
“是就一个,还是所有的都有问题?”
黑百不动声色跟在华子群的身后,朝着多功能厅的方向而去。
露台之上,抽剩下的烟屁股悄然散碎,化作一地微小的齑粉,而后瞬间升腾,燃起熊熊火焰。
阴火燃起,无声无息,周遭的一切痕迹,连同血沫气息,一并化作虚无。
一回到多功能厅,除了赤芍要看守在池瑶身旁,片刻都不敢离开之外,风雪、章平与云生齐刷刷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一通好说。
耳畔叽叽喳喳地响个不停,黑百也没那个闲工夫去听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自顾自地伸出手来,在他们的肩膀上都拍了一拍。
不拍还好,一拍之下,果然都露出了马脚。
三人当中,唯有风雪与黑百的接触不多,身上没有阴气的残留,勉强都算是说得过去。
偏偏章平与云生,都曾因得到阴气之助而保住性命,断无可能找不到半点痕迹。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想再说些什么,黑百已自行撇下三人,径直向着中间病床的位置走去。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连同华子群在内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有的,只剩下茫然与疑惑,都不敢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