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沉重的消防斧,一路走到关押母亲的地方,迪沃凶神恶煞的气势,吓得沿途遇上的人都不敢靠前半步,纷纷有多远躲多远。
斯旺博士的确不止一次下命令,不准迪沃靠近消防斧,但人家不听,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人愿意上去触霉头,指不定就像前几个倒霉蛋一样,被利斧凿开,分尸当场,到时候就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毕竟暗血岛可不是一个有王法律令在的地方,基本就等同于斯旺博士的私人领地,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迪沃砍死个人,斯旺博士不会有丝毫的怪罪,顶多抱怨两句,说上些许场面话,并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可若谁弄伤了他的宝贝干儿子,就算只是擦破了点儿皮,事情可就大条了,犯事之人不死也得脱上一层皮,说不准还会沦落到成为试验品的悲惨下场。
一步一步走到关押母亲的牢笼前,迪沃举起消防斧,横向一斩。
只听得一阵嘈杂刺耳的巨响,铸钢材质的牢笼栅栏被劈开好长好长的一条豁口,豁面整齐光滑,简直不像是斧刃能造成的破坏。
回身又是一斩,大片大片的铸钢断截掉落在地,为迪沃打开了一扇通往亲人的大门。
自出生以来,唯一能够见到母亲的机会,都隔着栏杆,再加上母亲也有锁链镣铐加身,根本无法企及牢笼边缘。
从小到大,两人都没有真正意义上触碰过彼此。
平淡的眼眸微微一皱,几许挣扎在脸上浮现,不过很快就被完全摒弃抛开,只剩下浓浓的阴鹜与决绝。
眼看着苍老到近乎不似人形的亲人就在身旁,迪沃没有半句嘘寒问暖,直截了当地抄起消防斧,手起斧落。
当滚烫的鲜血飞溅在腐烂脸庞的刹那,疯狂的笑声自此回荡。
“滴答,滴答。”
鲜血自脖颈落下,自斧刃落下,自烂脸落下,流了一地。
转身离去,一气呵成,迪沃并没有如以往那般还要分尸数份,已可算是对于所谓的亲人最后的仁慈。
就在他离去后的不久,满地的鲜血慢慢渗入地板之下,残留的血渍,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染血的消防斧提摞在手,迪沃就如丧失人性,或者说他本身,就没有半点人性可言。
彼时还没有完整的闭路电视监控系统,疯人院里无论是斯旺博士的助手还是请来的看护帮工,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得知具体的情况。
骤然听到奇怪的笑声,在联想到刚刚迪沃的动静,他们还以为又有哪个倒霉蛋中了招。
个别胆子大些,责任心强些的助手前来看个究竟,连发生了什么都还不知道,就被消防斧当场砍死,尸身都分成了好几块。
看着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在面前痛哭、咆哮、挣扎、绝望,而后咽下最后一口气,迪沃的心里,反倒觉得畅快至极,郁结了许久的恶气都释放出来。
母亲的死去,助手的死去,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整个暗血岛上,不算试验品与食人一族,光光是助手、看护、厨师、农夫等等,加起来少说也有百来号人。
当血腥味在疯人院内飘扬之际,已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两个人的意外丧命,绝对不至于会有如此之浓郁的血腥味。
许多被收买来此的看护、农夫,本就是穷凶极恶的船员或是海盗,自然不惧鬼神之说,更不怕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抄起自己老本行的枪械火器,他们就冲进疯人院,想要将问题当场扼杀。
没听到枪声,也就意味着他们压根不必为此惊慌,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罢了。
当然也有极个别胆小又聪明的人,已先人一步,逃往血红的沙滩。
沙滩边缘,还停靠着几艘船只,乃是日常采购补给与进出使用。
绝大部分的物资,暗血岛上都能够自给自足,唯独斯旺博士需要用到的许多实验用原材料,岛上可没有,必须得出去采购。
是以,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好几艘或大或小的船只停靠在岸边,随时等候拆迁。
身后的枪声响起,他们也不管不顾,脸上还有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反正酬劳是预先支付的,提前跑路,倒也不亏,还相当于白赚了一段时间的工钱。
暗血岛这鬼地方无论天象气候,都诡异得莫名,给他们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先溜为敬。
难得脾气暴躁的斯旺博士不在岛上,又冒出一票难以形容的怪事,刚好是逃跑的好机会。
前脚才刚刚踩在红色的砂石上,这些大聪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平日走过路过都能看到的船只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剩下一地破碎的木板。
每一块木板都碎得比较彻底,想要将碎片再拼凑成一艘小木筏,都可称得上是痴心妄想。
逃也逃不成,几人干脆一合计,去砍上几棵树,早早逃离暗血岛方为上策。
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们已经受够了。
念头一出,异变突生。
沙滩上细碎的红色砂石头突然起起伏伏,地下好像藏着什么完全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然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恐怖的一幕还在后头。
地上的起起伏伏的红色,看得他们心神恍惚,迷离之间,竟然犹如看到自己身处一片血海之中,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肢。
能够在暗血岛上待一段时间,心理素质本身并不会太弱,他们强忍着作呕的冲动,逃出血红沙滩的范围。
疯人院的方向,枪声愈发激烈,明显是爆发了一场枪战,必然是是非之地。
几人又不敢直接回到疯人院,只能继续刚刚的打算,去找寻些许足以砍伐树木的工具,为后续的逃命做准备。
“砰!”
“砰!”
子弹宛如火蛇般倾泻在迪沃的身上,就如不要本钱一样拼命扫射。
性命攸关,看护们也无暇顾及斯旺博士定下的规矩——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到迪沃。
消防斧的斧刃已被完全染成了血红色,黏稠浓郁的鲜血一滴滴地向下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满身都是血渍,满身都是枪痕,已无人能再分清,那不断淌下的血渍,究竟来自于他人,还是来自迪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