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沉重、古老、带着无尽悲怆与守护意志的磅礴意念,如同决堤的星河,顺着米粒大小的冰壁孔洞,狠狠灌入任天齐的识海!刹那间,冰火炼狱的剧痛、源流挤压的窒息、濒临崩溃的绝望,都被这浩瀚洪流冲刷得一片空白!
无数破碎的画面,带着远比记忆更真实、更沉重的触感,蛮横地撞了进来:
冰封的寒渊境深处,混沌祭坛的残骸在风雪中呜咽。 年轻时的任清晏跪在祭坛中心,冰蓝色的长发在狂风中翻飞。她的双手死死按在布满龟裂的祭坛阵眼上,掌心流淌出的不是血,而是散发着混沌光泽的、粘稠如汞的冰魄本源!本源渗入阵眼,化作一道道流转着淡金纹路的冰蓝锁链,死死缠绕住祭坛下方翻涌咆哮的、粘稠如墨的归墟裂隙!她口中诵念着古老的混沌祷言,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神魂的痛楚,眉心一点星纹明灭欲熄,嘴角不断溢出冻结的血珠。祭坛边缘,几个模糊的身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其中一人手中剑光吞吐,赫然是沈万河!他剑尖所指,却非归墟裂隙,而是……祭坛中心的任清晏!剑光带着犹豫与挣扎,最终却刺向祭坛边缘另一处阵眼,引动地脉之力加固封印,而非攻击她。风雪吞没了他的面容,只留下一个复杂到极点的背影。
盘古院幽深的地宫。 幼小的任天齐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眉心一点微弱的混沌星纹明灭不定。任清晏的身影疲惫不堪,她指尖颤抖着,从心口逼出一滴最精纯的、流转着淡金纹路的冰魄本源精血。精血悬浮在空中,她另一只手凌空刻画,指尖划过空气留下燃烧般的冰蓝轨迹,构成一个极其繁复、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微型阵法!阵法中心,赫然是半截断裂的、布满裂痕的暗沉斧柄!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滴本源精血融入斧柄断口,又将指尖点向沉睡的任天齐眉心,牵引出一道微弱的混沌星辉,与斧柄相连。做完这一切,她身影晃了晃,几乎栽倒,手腕上缠绕的灰黑色归墟锁链猛地收紧,勒入皮肉,溢出污秽的黑气。
山海城废墟,雷劫肆虐,通天神树凋零的瞬间。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冰蓝意念,无视空间阻隔,从极北寒渊境跨越万里而来!意念化作无形的丝线,精准地缠绕住那片飘落的、承载着麒麟最后精魄的悟道茶叶,如同最温柔的臂膀,将其轻轻推送,改变了一丝下坠的轨迹,最终落入任天齐怀中!
母亲!是母亲!
任天齐的灵魂在洪流中震颤。那些被深埋、被封印、被篡改的记忆碎片,在这血脉与意念的直接共鸣下,轰然炸开!冰冷的泪水混着血污,在他脸上冻结成冰。守护!从始至终,都是守护!以身为祭,以血为锁,以魂为引!
“呃啊——!”
怀中苏璃霜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吸气声,将任天齐从意念洪流中狠狠拽回现实!笼罩着她的冰蓝光束变得无比刺目,她身体弓起的幅度更加惊人,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被强行拉伸、淬炼!皮肤下冰蓝色的血管纹路如同燃烧的导火索,疯狂蔓延,甚至爬上她痛苦扭曲的脸颊!眉心爆发的光柱几乎凝成实质,带着一种被强行点燃、透支生命的暴烈!冰魄晶核在不顾一切地灌注力量,也在加速榨取她的生命本源!
而那条轰在冰壁上的斧臂,此刻正承受着最为恐怖的冲击!
冰壁上那米粒大小的孔洞,成了冰魄晶核磅礴守护意志与冰棺内归墟锁链污秽死寂的唯一宣泄口!两股截然相反、都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如同两条愤怒的孽龙,正顺着那条斧臂,疯狂地涌入!
“吼——!!!”
斧臂深处那懵懂的斧灵意念,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咆哮!暗金色的臂膀如同被投入了炼狱熔炉,剧烈地膨胀、收缩!表面玄奥的纹路疯狂闪烁,赤金、暗红、冰蓝、灰黑……数种狂暴的能量在臂膀内部疯狂冲突、撕咬、湮灭!守护的烙印在悲恸与愤怒中燃烧,焚灭的余烬在剧痛中暴走,吞噬的本能在浩瀚力量的冲击下彻底癫狂!
手臂皮肤寸寸龟裂!裂痕中透出的不再是暗金或暗红的光,而是混乱到极致的、如同混沌初开般的能量乱流!每一次冲突,都像有无数烧红的刀片和冰锥在臂骨内部反复刮擦、切割!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任天齐的脑髓!
更可怕的是,那缠绕在冰棺中母亲手腕上的灰黑色归墟锁链!在冰魄晶核力量与斧臂守护烙印双重刺激下,它们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绷紧!一股污秽、冰冷、带着无尽恶毒诅咒的意志,顺着冰壁孔洞涌入的混乱洪流,狠狠刺向斧臂深处那混乱的核心!
“污……染……同……化……”
冰冷恶毒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试图侵蚀、扭曲斧灵那刚刚被母亲守护意志点亮的懵懂意识!
“滚开!”任天齐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他完好的右手死死攥着苏璃霜的手腕,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生命力都渡过去。左臂的剧痛和混乱几乎要撕裂他的意志,但他不能退!冰棺就在眼前!母亲就在那里!苏璃霜的生命之火正在疯狂燃烧!
他用尽最后残存的、清醒的意志,不再压制,不再引导,而是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将所有感知——苏璃霜手腕冰冷的触感、冰棺中母亲模糊身影带来的悲恸、通天神树凋零时麒麟撞入怀中的温热、盘古院后山断崖他捂住她冻僵双手时掌心的滚烫——所有属于“守护”的记忆与情感,如同最炽热的薪柴,狠狠投入斧臂深处那混乱的能量风暴中心!
“护住她们!”意念的洪流带着泣血的决绝,撞进斧灵的咆哮,“吞噬它!吞了那条链子!”
仿佛投入滚油的火星!
斧臂深处,那被归墟锁链恶毒意志刺激、被任天齐极端守护意念点燃、被母亲悲恸意念共鸣的焚灭余烬——那几缕缠绕在手腕的暗红丝线——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焚尽八荒的凶戾光芒!
“吼——!!!”
斧灵的咆哮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毁灭一切的暴戾!混乱的能量风暴仿佛找到了一个共同的宣泄口!守护的烙印不再压制吞噬,焚灭的余烬不再内讧,连同那被激发的吞噬本能,在守护母亲、守护苏璃霜的极端意志驱使下,第一次达成了短暂而暴烈的统一——目标,直指那顺着孔洞侵袭而来的归墟锁链意志!
嗡——!!!
斧臂上龟裂的皮肤缝隙中,不再是混乱的流光,而是爆发出一种混沌而暴烈的暗红光芒!光芒如同贪婪的巨口,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地、凶残地反向吞噬!吞噬那顺着意念洪流侵袭而来的归墟锁链污秽之力!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污秽的冰坨上!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在斧臂内部响起!涌入的灰黑色污秽能量被暗红光芒狠狠攫住、撕扯、焚烧!冰冷恶毒的诅咒意念在焚灭余烬的凶焰中发出无声的尖啸,被强行炼化、驱散!
冰壁上那米粒大小的孔洞,成了吞噬与反吞噬的战场!
任天齐的身体成了这恐怖拉锯的战场!左臂如同被两种无形的巨力疯狂撕扯,皮肉在龟裂与弥合间反复,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超越极限,意识反而被撕扯得一片混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吞掉它!吞掉那条锁住母亲的链子!
就在这时!
冰棺之中,那悬浮在任清晏双手上方的残破斧柄,似乎感应到了斧臂这凶戾的反击与守护的决绝!它猛地一震!断掉的红缨如同燃烧的血焰,无风狂舞!一股更加沉重、更加古老、带着一种“薪尽火传”般决绝悲怆的意念,轰然爆发!这意念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桥梁,瞬间贯通了斧臂深处那点源于任清晏冰魄精血的本源烙印!
嗡!
斧臂吞噬的暗红光芒,瞬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流转着淡金纹路的冰蓝!力量暴增!焚灭之中,带上了一丝源自冰魄源海核心的、冻结与净化万物的意志!
轰——!
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顺着孔洞侵袭的归墟锁链意志,在这混沌、焚灭、冰魄三重力量汇合的狂暴反击下,发出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无声尖啸,猛地向后缩去!
但斧臂岂会放过!
“吞——!!!”
任天齐与斧灵的意念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同步!一声灵魂层面的咆哮炸响!
暗红中流淌着淡金冰蓝纹路的吞噬光芒,如同跗骨之蛆,顺着归墟锁链意志退缩的轨迹,狠狠反冲!瞬间穿透了那米粒大小的冰壁孔洞,如同无形的触手,狠狠攫住了冰棺之内——那缠绕在任清晏手腕上的、一截实体归墟锁链的末端!
嗤啦啦——!!!
比之前强烈百倍的腐蚀焚烧声在冰棺内部响起!那截被攫住的灰黑色锁链末端,瞬间变得通红,如同烧熔的铁条!锁链疯狂扭动,试图挣脱,却根本无法摆脱那混沌焚灭冰魄三重意志的恐怖吞噬之力!一丝丝精纯却污秽到极点的灰黑色能量,如同被强行抽出的骨髓,顺着无形的吞噬通道,被疯狂地拽离锁链,拽过冰壁孔洞,狠狠灌入任天齐左臂的斧臂之中!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任天齐!这一次,不仅仅是左臂!那被强行抽离、灌入的归墟锁链本源能量,冰冷、污秽、带着最恶毒的诅咒与扭曲的意志!它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斧臂,又顺着连接疯狂涌入他的身体、他的识海!
冻结!污染!撕裂!
他的右半身瞬间覆盖上一层死寂的灰黑色冰霜,皮肤下冰蓝色的霜纹疯狂蔓延抵抗!左半身的暗金斧纹则爆发出凶戾的赤金光芒,疯狂焚烧炼化着涌入的污秽!识海被冰冷的恶念和混乱的诅咒充斥,无数扭曲的怨毒低语在耳边嘶嚎,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
身体成了冰火与污秽的炼狱!意识在清醒与疯狂的边缘剧烈摇摆!
然而,怀中苏璃霜手腕上那冰冷的触感,冰棺中母亲模糊的身影,还有那残破斧柄传递出的“薪尽火传”的悲怆意念,如同三根烧红的钢针,死死钉住他最后一丝清明!
吞!继续吞!
他完好的右手几乎要捏碎苏璃霜的腕骨,牙齿咬得咯嘣作响,鲜血从崩裂的嘴角不断溢出、冻结!左臂的斧臂在剧痛与污染中疯狂震颤,却死死攫住冰棺内那截锁链,吞噬的暗红光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在守护意志的支撑下,变得更加凶戾、更加贪婪!
冰棺之内,那截被吞噬本源的锁链,灰黑色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脆弱!缠绕在任清晏手腕上的束缚,似乎……松动了一丝!
薪火已燃,火种将熄。这吞噬污秽、撕裂枷锁的绝命之路,唯有以身为柴,焚尽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