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化作暖流涌入四肢百骸,勉强压制住右臂经脉因强行承载源眼之力而产生的撕裂剧痛。但林昊清楚,这只是饮鸩止渴,真正的恢复需要时间和宁静的调息,而此刻,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外界的战斗声、墟兽的咆哮声、能量碰撞的轰鸣声,如同重锤般不断敲打着他的心神。他强行斩断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将意识再次沉入那片温暖的混沌之海——源眼内部。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方才外界的剧烈干扰,尤其是他自身心神的那一刹那震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原本被他引导得井然有序的能量流,此刻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几条次要脉络中能量淤塞,形成了小型的漩涡,而那个正处于净化关键节点的寂灭斑点,因为引导能量的偏差,非但没有被净化,反而因为受到了刺激,变得异常活跃,其散发出的死寂气息甚至比之前更加浓郁,并开始向四周的纯净能量蔓延侵蚀!
“必须立刻稳住!”林昊心头一紧,顾不上自身的虚弱,立刻全力催动混沌元婴。
玄黄母气奔腾而出,混合着他的神念,如同最灵巧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些紊乱的能量流中。他必须先疏导淤塞,平复漩涡,才能重新引导能量去压制那个躁动的寂灭斑点。这个过程好比在暴风雨中修复一艘破船的漏洞,需要极度精细的操作和庞大的心神消耗。
他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脸色更加苍白。一边要对抗源眼内部的紊乱,一边还要分神留意外界的战况,生怕屏障被破,干扰再次降临。这种一心二用、且皆处于高压状态下的消耗,远超寻常。
屏障之外,战况激烈。
那墟兽虽遭重创,头颅处的漩涡明显黯淡缩小了一圈,甚至边缘处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但它的凶性却被彻底激发。它不再试图吞噬屏障,而是将所有的暴戾都倾泻在敢于伤害它的蝼蚁身上!
“吼!”
墟兽人立而起,庞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那由阴影能量构成的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气势,狠狠拍向刚刚一击得手、尚未远遁的血刀老九!
爪风未至,那股凝练的死寂意念已然冲击而来,让血刀老九气血翻腾,动作不由得一滞。
“老九小心!”石魁怒吼一声,巨大的身躯不退反进,如同蛮牛般狠狠撞向墟兽的侧面,试图将其撞偏。同时双拳轰出,砸向那拍落的利爪腕部!
轰!
石魁的撞击让墟兽身形一晃,利爪拍击的方向发生了偏移,但爪锋边缘依旧扫中了血刀老九的护体血煞。
嗤啦!
血煞之气如同纸糊般被撕裂,血刀老九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屏障之上,又被弹回地面。
“该死的畜生!”血刀老九挣扎着爬起,抹去嘴角血迹,眼中凶光更盛,但气息已然萎靡了不少。
苏星河的光暗锁链不断缠绕、崩碎、再凝聚,竭力限制着墟兽的行动,为石魁和影梭小队创造攻击机会。但墟兽周身流转的阴影能量对光暗之力有着极强的抗性,她的束缚效果大打折扣。
影梭小队的攻击依旧犀利,骨矛每每都能精准地找到墟兽能量流转的节点进行刺击,造成可观的干扰。但墟兽的防御力和恢复力惊人,那些被刺穿的“伤口”会迅速被周围的阴影能量填补,虽然会消耗其力量,却难以造成致命伤。
苦寂大师盘膝坐在屏障内,大部分心力用于维持屏障的稳定和修复,同时口诵真言,道道“卍”字佛印透过屏障打出,印在墟兽身上,虽不能造成太大伤害,却能有效净化其散发出的混乱死寂意念,减轻对众人神魂的压迫。
战斗陷入了僵持。团队配合默契,战术得当,短时间内不至于落败,但也无法对这皮糙肉厚、恢复力强的墟兽造成决定性打击。而众人的消耗,却在持续加剧。在这无法补充灵气的鼎墟,这无疑是致命的。
“这样下去不行!”苏星河一边操控光暗之力,一边急速思考,“这怪物的核心是那头部的漩涡,以及支撑其活动的某种法则碎片!必须攻击其核心!”
她观察到,每当影梭小队攻击到某些特定节点,或者苦寂大师的佛印击中其头颅时,那墟兽的动作会出现明显的迟滞,头颅的漩涡也会剧烈波动。
“我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将其核心短暂暴露出来的机会!”苏星河将发现迅速告知众人。
机会?谈何容易。那墟兽对头颅的保护极为严密,想要创造这样的机会,需要有人能正面牵制住它绝大部分的注意力,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屏障内,那个正在与源眼内部危机搏斗的身影。
或许,破局的关键,依旧在林昊身上。
源眼内部,林昊的疏导工作初见成效。几条紊乱的脉络被重新理顺,能量恢复了平稳流动。现在,只剩下那个最棘手的、被激化的寂灭斑点了。
这个斑点此刻像是一颗毒瘤,不断散发着灰暗的触须,试图污染周围的纯净能量。常规的引导冲刷恐怕难以迅速奏效,反而可能刺激它进一步爆发。
林昊心念电转,想到了一个冒险的方法。他回忆起之前对抗寂灭反噬时,混沌开天意境对寂灭之力的克制效果。
“或许……可以尝试将一丝开天意境,融入引导的能量中?”
想到就做!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识,观想混沌初开、清气上升、浊气下沉、万物萌生的景象,将这股“创造”与“秩序”的意念,缓缓注入到即将引导向寂灭斑点的能量流中。
这一次,当混合着一丝开天意境的能量流冲刷到寂灭斑点上时,效果截然不同!
那斑点仿佛遇到了天敌,剧烈地颤抖、收缩,其延伸出的灰暗触须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退散!净化效率,提升了数倍不止!
“有效!”林昊精神大振!
然而,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将这个毒瘤彻底净化时——
轰隆!!!
外界传来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整个安全区都剧烈震动了一下!连带着源眼内部的能量都泛起了涟漪!
林昊心神一震,与源眼的共鸣再次被打断!他猛地睁开眼,看向屏障之外。
只见那墟兽不知动用了何种天赋,庞大的身躯上那些破碎的金属和结晶骤然亮起幽光,一股恐怖的能量在其胸前汇聚,化作一颗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黑暗能量球,狠狠砸在了屏障之上!
屏障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原本正在修复的裂缝瞬间扩大,甚至蔓延出了无数细密的裂纹!苦寂大师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血液,显然受到了反噬!
苏星河、血刀老九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爆发震得气血翻腾,攻势一滞。
那墟兽猩红的意念(如果那漩涡能表达情绪的话)死死锁定住屏障内因外界巨响而明显受到影响的林昊,它似乎意识到,这个渺小的人类,才是它享用大餐的最大障碍!
内忧未平,外患已至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