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庄!带上东西!第三小队断后!其他人,跟老子杀出去!”
项羽的吼声在金属甲虫的嘶鸣和能量射线的尖啸中炸响。他手中盘龙戟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旋风,所过之处,扑来的“冰蝇”如同被巨石碾过的虫豸,纷纷爆裂成闪烁着幽蓝火花的金属碎片。但他每挥动一次长戟,肋下和背上的伤口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那阴寒的能量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力量和意志。他下意识摸向胸口的丝帕,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咬牙坚持——为了虞姬,为了那些死去的弟兄,他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风雪混合着金属碎屑和爆炸的火光,将驿站外的战场渲染得一片混沌。风雷骑队员们白色的伪装服上早已溅满泥泞和蓝色的粘液,他们结成的防御圈在潮水般涌来的“冰蝇”冲击下,不断收缩,如同暴风雪中摇曳的篝火。
“教习!东面压力太大!快顶不住了!”一名小队长的声音带着绝望。
项羽猛地回头,虎目赤红,他看到东面的防线岌岌可危,数名队员被能量射线击中,瞬间覆盖上蓝冰,僵立原地,随即被后续扑上的“冰蝇”撕碎!弟兄们的惨状让他想起冰谷中虞姬倒下的画面,心口的痛比身上的伤更甚。
“妈的!”项羽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不再保留,体内残存的霸王罡气轰然爆发,暗红色的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暂时将扑近的“冰蝇”逼退数步!“所有人!向我靠拢!锥形阵!突围!为了弟兄,为了虞姬,我们必须活着出去!”
他不再顾及伤势,如同受伤的狂狮,率先冲向驿站来时的方向,盘龙戟疯狂挥舞,硬生生在密集的虫潮中撕开一条血路!风雷骑残存的队员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紧跟在他身后,弩箭连发,短刃劈砍,用血肉之躯筑起移动的壁垒——他们知道,活着出去,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完成教习对逝者的承诺。
突围之路,每一步都踏着同伴的鲜血和金属的残骸。
东胡王庭,刘邦下榻的帐篷里。
“他奶奶的,这慕容拓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刘邦毫无形象地瘫在铺着厚厚毛皮的矮榻上,揉着冻得发红的鼻子,对坐在对面的陈平抱怨,“还有那个楼兰娘们,眼神滴溜溜的转,一看就没憋好屁!老子上好的盐铁粮食许出去,他们就给老子打哈哈!”
陈平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炭盆里的火,橘红色的火光映在他精瘦的脸上,眼神闪烁:“沛公,东胡人贪婪,但也谨慎。他们是在观望,观望北边的战局,也在观望…我们联邦内部是否真的铁板一块。”
“铁板?”刘邦嗤笑一声,抓起案几上的酒囊灌了一口,“嬴政那家伙坐在上头,下面谁心里没点小九九?就说项羽那小子,在北边折腾这么大动静,谁知道是福是祸?还有韩信…哼,那小子心里指不定琢磨什么呢!”
他话语里带着惯有的痞气和毫不掩饰的猜忌。正说着,帐帘被掀开,樊哙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低声道:“大哥,刚收到北边来的密信,不是官面上的。”
刘邦一个激灵坐起来:“快说!”
“项教习在冰川驿站端了个窝点,但遭遇了大量那种金属虫子埋伏,损失不小,拼死才突围出来,好像…抢到了点什么东西,正在往回撤。”
刘邦的小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闪烁着精明的光:“抢到东西了?还损失不小…嘿嘿,有意思。”他搓着下巴,看向陈平,“平子,你说…咱们是不是该给慕容拓再加把火?”
陈平微微一笑:“沛公的意思是…”
“他不是观望吗?老子就让他看场好戏!”刘邦脸上露出那种市井混混准备坑人前的狡黠笑容,“你去找那个叫段无涯的莽夫,他不是嫌我们光说不练吗?告诉他,我们联邦的‘风雷骑’在北边狠狠教训了那些跟蛮子勾结的耗子,还缴获了重要证据!顺便…暗示他,我们很快会有更大的‘诚意’送到。”
他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望着外面纷飞的大雪,语气变得有些飘忽:“项羽啊项羽,你小子可别真折在北边了…你抢回来的东西,最好能值回票价。不然,老子这戏,可就不好唱了。”
启明城,白虎殿。
嬴政站在那面巨大的“寰宇图”前,图上代表北疆的区域,数个光点正在缓慢移动,其中属于项羽的那个光点,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且不断闪烁。代表着“风雷骑”编制的光点,数量锐减了近三分之一。
持国执政冯劫、度支尚书萧何、典客尚书张良等重臣肃立一旁,气氛凝重。
“守护者,”冯劫声音沉重,“项教习所部伤亡惨重,虽成功突围并疑似获取重要物品,但…代价是否过于巨大?风雷骑初创,经不起这般消耗。”
萧何立刻补充,眉头紧锁:“北疆战事持续,王离将军部压力巨大,军费开支已远超预算。若风雷骑再需大量补充和抚恤,国库恐难以为继。”
张良则沉吟道:“更麻烦的是东胡。刘邦传来消息,慕容拓态度依旧暧昧,楼兰月活动频繁。若北疆败绩或损失过重的消息传出,东胡恐生异动。”
嬴政背对着众人,手指无意识地在御座扶手上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殿内只有这敲击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代价?”嬴政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探索未知,清除威胁,从来都需要代价。风雷骑的存在意义,便是支付这种代价。”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众人:“萧何,国库没钱,就想办法。加征商税,发行战争债券,或者…让那些囤积居奇的关中豪强们,出点血。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北疆的军需和风雷骑的重建,不能停。”
萧何脸色一白,张了张嘴,但在嬴政那毫无感情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还是躬身应道:“…臣,遵旨。”
“张良,”嬴政看向他,“告诉刘邦,朕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威逼利诱,甚至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东胡,必须稳住!至少在解决北疆蛮族之前,不能乱!必要的时候…可以许给他更大的权限。”
张良目光微动,躬身领命。
最后,嬴政的目光落在冯劫身上:“冯卿,你以为,项羽此次,是败,还是…非战之罪?”
冯劫愣了一下,斟酌着用词:“项教习勇猛过人,此次遭遇埋伏,实属意外…”
“不。”嬴政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他中了算计,说明他的对手,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也更危险。这本身,就是最重要的情报。至于损失…只要抢回来的东西有价值,只要他本人还能握得住戟,那就不算败。”
他重新看向寰宇图,目光深邃:“一把刀,只有在不断的打磨和碰撞中,才能变得更加锋利。朕…期待他带着‘收获’回来。”
众臣默然,他们再次感受到了这位年轻守护者那超越常人的冷酷与决断。在他眼中,个人的伤亡,似乎只是棋盘上必要的损耗。
北疆,风雪弥漫的归途。
项羽拄着盘龙戟,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身后的风雷骑,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人人带伤,步履蹒跚,沉默地行走在无尽的雪原上,如同一支来自地狱的残兵。他胸口的丝帕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却依旧紧紧贴着皮肤——这是虞姬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也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
项庄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用油布紧紧包裹、依然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金属方块,如同捧着所有人的性命。
“教习…我们,真的拿到了吗?”一个年轻队员的声音带着虚弱的颤抖。
项羽没有回头,目光穿透风雪,望向南方启明城的方向,声音沙哑而坚定:
“拿到了。”
“用兄弟们的命换来的…”
“所以,它必须是…能为虞姬、为弟兄们报仇的关键。”
他顿了顿,虎目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血火淬炼后的沉凝,
“也必须值得。”
风雪呜咽,仿佛在为逝者哀歌,也在为生者指引着归途。项羽轻轻抚摸胸口的丝帕,心中默念:虞姬,再等等,我很快就能找到沈无咎,让他为你和弟兄们偿命。而在那冰窟深处,沈无咎面前的水镜中,项羽艰难跋涉的身影逐渐模糊,他温润的脸上,笑容依旧。
“棋子…已经过河了。”
“下一步…该将帅对面了么?”
“嬴政…”
“你准备好…迎接这份‘厚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