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不对劲!黑匣的灯……周期短了0.1秒!”
联邦高等学府地下冷藏库,值班员老陈的声音在密闭空间中带着一丝颤抖。他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黑匣心跳饼干”,那是早餐时公输哲院长亲手送的,饼干上印着的迷你黑匣图案此刻仿佛在嘲笑他的惊惶。他死死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数字——“59.9s\/次”,反复用老式秒表掐了三次,次次如此。昨天的记录明明还是精准的60.0秒。几粒饼干渣从他指缝抖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格外刺眼。
通讯器那头,张良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出凝重:“确定不是设备误差?”
“我拿我三十年工龄担保!”老陈急声道,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刚例行巡检,多看了一眼就发现不对!这玩意儿……它自己在加速!”
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迅速在联邦高层激起涟漪。
公输哲几乎是踹开冷藏库大门的,他身上还沾着星稻粉——那是早上帮项羽调试“瞬割机”时蹭的。他二话不说,直接拆下臂甲上自制的“微频检测仪”,动作粗暴地接在黑匣的外接端口上。
“妈的,老子能解析星核能量谱,还搞不定你这破盒子?”他低声咒骂,仅存的右眼紧盯着仪器屏幕。数据流疯狂滚动,最终屏幕跳红,发出尖锐警示。
“能量波动频率异常!”公输哲抬头,脸色难看,“峰值……与早餐直播期间,星纹网络的全民共振频率有微弱关联!”他像是想到什么荒谬的可能,扯了扯嘴角,“总不能是大家吃溏心蛋吃得太开心,把里头那玩意儿‘喂’得兴奋了吧?”
跟进来的张良闻言,眉头微蹙,指尖在空中划过,金色文字流转:“欢愉引动沉寂,非吉兆。”
与此同时,韩信正在他的推演暗室处理“云早餐”的后续数据流。左眼琥珀镜片反射着瀑布般的信息。接到消息时,他面前正悬浮着民众满意度高达98.7%的反馈图表。
“异常逆流……”他喃喃自语,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调取星纹网络的核心日志。很快,他锁定了关键节点——“广场万人熄灯0.1秒”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但目的性明确的能量流,逆着狂欢的数据洪流,悄无声息地涌向了……冷藏库方向。
“冯执政长,”他接通通讯,声音冷静,“黑匣异常与昨晚的星纹共振有关。需要调取全域能量监测二级权限,做深度溯源。”
嬴政刚结束对东区养老院的回访,亲手给几位行动不便的老人补送了温热的“0.1秒溏心蛋”。围裙还没来得及解下,“联邦云厨师”的logo上还沾着一点油渍。接到萧何的紧急通讯,他眼神一凛,但语气依旧平稳。
“消息暂时封锁,对外宣称黑匣例行维护。民众刚感受到温暖,不能让他们立刻跌回冰窖。”他快速下令,随即转向身旁的项羽,“我们去冷藏库。你对黑匣前期的封存流程最熟悉。”
项羽挠了挠头,新换的元帅制服袖口上,那枚金色稻穗徽章熠熠生辉。他脸上带着点困惑和不易察觉的自责:“早知道不抱那老农了……还以为是好事,传递点温暖,咋还跟这鬼东西扯上关系了?”
嬴政脚步未停,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竟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温暖的拥抱没有错。但我们得弄清楚,这0.1秒的‘借贷’,究竟要不要还,又该怎么还。”
冷藏库内,气氛凝重。黑匣表面的绝对零度指示灯规律闪烁着,那59.9秒的周期像一根越来越紧的弦,绷在每个人心头。
冯劫很快赶到,他身上那件由墨染衬衫改成的披肩已几乎纯白,唯有袖口一缕黑线顽强残留,象征着过往的污浊与此刻的警醒。他迅速召集了现场核心人员。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冯劫声音沉稳,目光扫过众人,“0.1秒的变化,可能是误差,也可能是冰山一角。联邦不能赌。”
公输哲率先发言,拍着微频检测仪:“我已经在改造监控系统,加装实时能量预警器!阈值就设在当前波动的120%。只要它再敢‘兴奋’一点点,全联邦都能听到警报!”他看了一眼黑匣,补充道,“另外,我建议暂停‘黑匣心跳饼干’的发放,避免不可控的二次共振。”
韩信的全息投影接口,数据流在他身后奔涌:“能量溯源小组我已初步组建完成,成员来自格物院和战术推演中心。我们正在回溯直播期间星纹网络的每一个节点,重点是查找那股逆流的最终源头和……目的。初步判断,这并非自然能量逸散,而是有指向性的‘信息采集’或‘能量窃取’。”
萧何的玉算盘悬浮在他面前,算珠无声拨动:“宣传方案已拟定。对外口径是‘黑匣常规维护升级’,冷藏库周边半径五百米划为临时管制区。同时,我会协调加发五万张‘瞬享券’,重点覆盖北疆哨所和东区养老院,用持续的民生福利转移注意力,稳定民心。”
项羽抱着胳膊,站在黑匣前,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防卫这边,我会让王离的北疆都护府抽调一支精锐,换上便装,混入格物院安保队伍,加强外围警戒。明松暗紧。”他顿了顿,看向嬴政,“首席,如果……如果真是里面那东西在搞鬼,要不要考虑……提前销毁?”
一直沉默的嬴政缓缓抬头。他解下了围裙,露出下面简单的白色便装,左臂新生肌肤上的淡银色星纹瘢痕在冷光下若隐若现。他没有直接回答项羽的问题,而是走到了黑匣前,伸出手指,虚悬在冰冷的外壳之上。
“我们刚刚让数千万公民,在0.1秒的黑暗里,看到了流星。”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让他们相信,集体的温暖可以照亮短暂的黑暗。现在,如果因为我们无法理解这0.1秒的异常,就轻易毁掉它,那与我们曾经对抗的、滥用未知力量的存在,有何区别?”
他收回手,转身面向众人,眼神锐利而坚定:“查清楚。控制住。理解它。如果它真是威胁,我们要有能力将其转化为机遇,或者,至少要知道它因何而来,为何而动。这才是联邦的道路。”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时,冷藏库的备用电源间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警报!灯光闪烁了一下。
“怎么回事?”公输哲厉声喝道。
一名技术员慌乱地跑进来:“报告!不是主系统问题!是……是之前连接黑匣做外部环境监测的一个冗余传感器,过载烧毁了!”
韩信立刻调取数据:“时间点……就在我们刚刚集中讨论‘逆流源头’的时候。烧毁前,它记录到一股极其短暂的高频能量脉冲,来自黑匣内部,形态……类似某种‘反馈’或‘应答’。”
“它在‘听’我们说话?”项羽瞳孔微缩,战魂之力下意识地凝聚。
张良指尖金光一闪,在空中写下四个字:“隔墙有耳。”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黑匣不再只是一个被研究的客体,它似乎具备了一定的……交互性。
临时会议在凝重的氛围中结束。各项指令迅速下达:
· 公输哲带队驻扎冷藏库,全力升级监控与防护系统。
· 韩信的“能量溯源小组”即刻启动,星纹网络给予最高数据权限。
· 萧何协调宣传与民生保障,确保外界波澜不惊。
· 项羽调派的精锐便衣护卫悄然就位。
· 冯劫坐镇中央,统筹全局。
众人陆续离去。嬴政最后看了一眼那依旧按照59.9秒周期规律闪烁的黑匣指示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围裙上那个小小的“联邦云厨师”logo。
张良留在他身侧,轻声问:“在担心那0.1秒的‘借贷’?”
嬴政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合金壁垒,望向外面已然沐浴在晨光中的启明城。
“我们借了0.1秒的温暖,凝聚了人心。”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决绝,“现在,该弄清楚,我们要付出的代价,究竟是什么了。”
冷藏库厚重的门缓缓关闭,将内部闪烁的指示灯与森然寒气一同锁住。而在门外,晨曦正好,这座刚刚被爱与温暖唤醒的城市,对脚下深处那悄然缩短的周期,尚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