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天穹像被揉皱的尸布,每一次褶皱里都渗着暗紫色的混沌气流,落在黢黑的岩石上,能烧出指甲盖大的坑,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项尘握着龙胆亮银枪的手紧了紧,枪杆上还沾着上一轮厮杀残留的黑血,早已凝固成痂,被他掌心的汗水浸得发潮。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的项少龙,对方玄甲上的龙纹此刻黯淡了不少,肩甲处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那是方才对付混沌魔将时留下的,虽已用灵气暂时封住伤口,可甲胄缝隙里仍能看见渗出的血珠,在玄铁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这混沌护法比之前的魔将难对付得多。”项少龙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的呼吸,他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水,指尖刚碰到皮肤就猛地缩回——方才抵挡魔将的火焰攻击时,玄甲传导的热量还没完全散去,此刻皮肤仍带着灼痛感。“你注意到没?他周围那圈气流,不是普通的混沌魔气,像是能随心意变形态。”
项尘刚要点头,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摩擦。混沌护法从暗紫色的雾气里走了出来,他身形比普通人类高大半截,浑身裹在一件灰黑色的法袍里,袍子下摆拖在地上,扫过岩石时竟没留下半点痕迹。最骇人的是他手里那根法杖,杖身是暗褐色的,像是用某种生物的骨头打磨而成,顶端嵌着一颗浑浊的珠子,珠子里不断有黑红色的气流翻滚,像是被困住的活物。
“两个小家伙,倒是有点本事,能闯到本尊这里。”混沌护法的声音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股冰冷的邪气,“不过,接下来,你们就要变成这混沌界的养料了。”
话音刚落,混沌护法猛地举起法杖,顶端的浑浊珠子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黑红色光芒。项尘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见护法身前的混沌气流开始疯狂旋转,像是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漩涡里不断有玄气团冒出来——那些玄气团刚开始是半透明的,可刚离开漩涡,就突然变了形态:左边的一团瞬间燃起暗紫色的火焰,火焰周围的空气都被烧得扭曲,连远处的岩石都开始发烫;右边的一团则迅速凝结成淡蓝色的寒冰,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冰晶,落在地上时,竟让周围的岩石都结了一层白霜。
“小心!这玄气团能变火焰和寒冰!”项尘大喊一声,手里的龙胆亮银枪猛地横扫,枪尖带着金色的枪魂,朝着靠近的一团火焰玄气扫去。可那玄气团像是有灵性似的,突然在空中拐了个弯,避开了枪尖,朝着项少龙的方向飞去。
项少龙反应极快,立刻抬手用玄甲去挡。“砰”的一声闷响,火焰玄气团撞在他的胸甲上,瞬间爆开来。暗紫色的火焰顺着玄甲蔓延,原本银亮的玄甲瞬间被烧得通红,像是刚从熔炉里取出来似的。项少龙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热量透过玄甲传到皮肤,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他。他咬着牙,猛地运转体内的灵气,朝着胸甲处拍去,淡蓝色的灵气撞上火焰,发出“滋滋”的声响,火焰才渐渐熄灭,可玄甲上已经留下了一片焦黑的印记,连甲胄下的衣衫都被烧得残破不堪。
“妈的,这火焰玄气怎么这么邪门!”项少龙低骂一声,刚想调整气息,就看见又有两团玄气团飞了过来——这次是一团寒冰,一团火焰,分别朝着他和项尘的方向袭来。
项尘不敢大意,脚下踩着凌虚步,身体迅速向侧面躲闪。可那寒冰玄气团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速度突然加快,“啪”的一声,正好撞在他的左臂上。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手臂蔓延开来,项尘只觉得左臂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手指僵硬得连枪杆都快握不住。他低头一看,左臂的衣衫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白色,连呼吸都带着白雾,每一次吸气都觉得肺里像是灌了冰水。
“不能被玄气团击中!”项少龙看到项尘的状况,顿时急了,他猛地运转体内的时空道体之力,只见他周身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光晕里隐约有无数细小的时空碎片在流转。他双手向前一推,淡金色的光晕瞬间展开,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正好挡在他和项尘的身前。
“砰!砰!”两声闷响,紧随其后的两团玄气团撞在屏障上,瞬间被弹开。火焰玄气团落在地上,烧得岩石冒起黑烟;寒冰玄气团则摔在一旁,让周围的地面结了一层白霜。可项少龙也不好受,时空道体的力量消耗极大,他刚撑完这一下,就觉得体内的灵气像是被抽空了一半,胸口一阵发闷,喉咙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
“项尘,我撑不了多久!你赶紧找机会攻击他的法杖!”项少龙咬着牙喊道,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淡金色的屏障因为他气息的波动,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项尘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左臂的寒意,运转体内的龙力,朝着左臂输送而去。金色的龙力顺着经脉流转,渐渐驱散了一部分寒意,手指终于恢复了些许知觉。他抬头看向混沌护法,发现对方正专注地操控着玄气团,法杖顶端的浑浊珠子不断闪烁着光芒,每一次闪烁,就有新的玄气团从漩涡里冒出来。
“看来那法杖就是他操控玄气的关键!”项尘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脚下猛地发力,凌虚步施展到极致,身体化作一道残影,朝着混沌护法的方向冲去。途中又有两团玄气团飞来,项尘凭借着灵活的身法,不断躲闪——他先是弯腰避开一团火焰玄气,接着又侧身躲过一团寒冰玄气,玄气团擦着他的衣角飞过,留下一片焦黑和一层白霜。
混沌护法看到项尘冲过来,顿时怒喝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他猛地挥动法杖,只见漩涡里瞬间飞出四团玄气团,两火两冰,呈扇形朝着项尘袭来,封死了他所有的躲避路线。
“项尘,小心!”项少龙急得大喊,想要加强屏障的力量,可体内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淡金色的屏障不仅没有变强,反而裂痕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破碎。
项尘此刻已经冲到了距离混沌护法不足十步的地方,看到四团玄气团袭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将龙胆亮银枪横在身前,枪魂瞬间爆发,金色的枪芒暴涨三尺,形成一道锋利的枪气。他没有躲闪,反而迎着玄气团冲了上去,手中的长枪猛地横扫——
“唰!”金色的枪气瞬间将最前面的一团火焰玄气和一团寒冰玄气劈碎。火焰玄气团被劈散后,化作点点火星,落在地上;寒冰玄气团则变成无数细小的冰晶,随风飘散。可剩下的两团玄气团已经近在咫尺,项尘来不及再次挥枪,只能猛地侧身,任由其中一团火焰玄气擦着他的后背飞过。
“嗤啦”一声,后背的衣衫瞬间被烧破,一股灼热的痛感传来,项尘的后背立刻起了一片红肿。可他没有停下脚步,借着侧身的惯性,身体猛地向前一跃,手中的龙胆亮银枪带着金色的枪魂,朝着混沌护法手中的法杖刺去。
混沌护法没想到项尘竟然这么拼命,顿时慌了神。他赶紧想要收回法杖,可已经来不及了——金色的枪尖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噗嗤”一声,正好刺中法杖顶端的浑浊珠子。
“咔嚓——”一声脆响,浑浊珠子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整个珠子“砰”的一声碎裂开来。珠子里的黑红色气流瞬间失控,疯狂地朝着四周扩散,混沌护法手中的法杖失去了珠子的支撑,从中间断裂,掉落在地上。
没有了法杖的操控,混沌护法身前的玄气漩涡瞬间消散,那些还没来得及飞出的玄气团也失去了力量,纷纷落在地上,化作一缕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混沌护法看着断裂的法杖,又看了看碎成粉末的珠子,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我的混乱玄气!我的法杖!”他浑身的法袍开始剧烈抖动,灰黑色的雾气从他的身体里不断渗出,整个人的气息变得狂暴起来。
项尘趁机向后退了几步,回到项少龙身边。他看着混沌护法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看来这还没完,他好像要爆发了。”
项少龙靠在一旁的岩石上,大口地喘着气,淡金色的屏障已经消失,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玄甲上的焦黑和血迹显得格外刺眼。“妈的,这老东西还真是耐打。项尘,你没事吧?你的后背和胳膊……”
项尘摇了摇头,说道:“没事,都是皮外伤,不影响战斗。你怎么样?时空道体的消耗太大了,要不要先调息一下?”
“调息个屁!”项少龙咧嘴一笑,虽然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锐利,“这老东西都快疯了,哪有时间给我们调息?等解决了他,再好好休息不迟!”
就在这时,混沌护法的嘶吼声突然停止,他缓缓抬起头,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变得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他周身的灰黑色雾气越来越浓,雾气里隐约有无数冤魂的惨叫声传来,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你们毁了我的法杖,毁了我的混乱玄气……本尊要让你们碎尸万段!”混沌护法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他猛地伸出双手,灰黑色的雾气瞬间凝聚成两只巨大的爪子,朝着项尘和项少龙的方向抓来。
项尘和项少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项尘握紧手中的龙胆亮银枪,金色的枪魂再次燃起;项少龙则强撑着身体,体内的时空道体之力再次运转,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晕。
一场更激烈的战斗,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