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寂静被方淼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你喜欢他。”
她目光落在周曦影泛红的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周曦影身体微颤，羞红着脸，瞪圆了眼睛想要反驳，但反驳不出来。
“哦～”方淼眉梢微挑，视线缓缓扫过周曦影紧绷的肩背，像是能穿透皮肉看到她体内翻涌的力量，“急了？”
周曦影被问得哑口无言，脸颊红得快要滴血，攥着勺子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李百步轻咳一声想打圆场，却见方淼已经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周曦影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你的力量好特别。”方淼忽然开口，声音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既有焚尽一切的毁灭气息，又藏着一丝净化万物的神圣感，两种极端的力量缠在一起，却没出现过互相吞噬……”
她顿了顿，目光在周曦影身上停顿片刻，忽然吐出一个词：“就像是合成出来的……天枢。”
“就像是……”方淼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有人把天、人两道的精魄打碎了，又小心翼翼地拼在了一起，恰好成了你这副模样。”
“不过……不管是天生还是合成，天枢的底子是真的。”
病房里的气氛因方淼的话变得有些微妙，周曦影脸上的红晕未褪，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茫然。
李百步适时开口：“小曦啊，重建的事可是很重要的事，你这代理部长可得盯紧点。”
周曦影像是找到了台阶，连忙点头：“爷爷说得是，我这就过去处理。”她看了沈兆玉一眼，又飞快移开目光。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无非是关于伤员恢复的事。方淼话不多，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看向沈兆玉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探究。
沈兆玉觉得再待下去怕是还要被这位秋水阁阁主“审视”，便以还有事为由拉着沈灵玉告辞。走出住院部，沈灵玉伸了个懒腰：“哥，这位方阁主可真有意思，直接得像块石头。”
“别乱说。”沈兆玉瞥了她一眼，“人家妹妹都说了，她只是呆。”
“我知道呀，”沈灵玉晃了晃手机，“嗯～我先回去了。”
沈兆玉点头：“去吧。”
看着沈灵玉的身影消失，沈兆玉沿着街道慢慢走着。
阳光正好，他索性放慢脚步，打算随便逛逛。只是走了没多远，就感觉到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是方淼。
他早察觉到对方跟着自己了，以他的实力，这点动静根本瞒不过。不过他也没在意，这位秋水阁阁主既然好奇，让她跟着也无妨。
沈兆玉一路在已经修好和没有被波及到的地方走走停停，看街边的花店摆弄新到的玫瑰，在小吃摊前买了份糖画，甚至还进书店翻了翻最新的杂志。那道气息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像一道安静的影子。
直到下午，太阳渐渐西斜，沈兆玉走到了海边。咸湿的海风拂过，带着点凉意。他停下脚步，望着翻涌的浪花，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身后：“方阁主，从医院跟到海边，你的好奇心倒是挺重。”
身后的脚步声顿住，方淼从街角走了出来，月白旗袍在海风中微微飘动，依旧是那副清淡模样：“你很强，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强大。”
沈兆玉转过身，夕阳的金光落在他侧脸，勾勒出利落的轮廓：“既然方阁主这么好奇，那我们就比比吧。”
话音未落，他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铺开。方淼只觉眼前景象骤变，刚才还在眼前的海岸线、街道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虚空，上下左右皆无边界。
“这是……你的空间？”方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很快镇定下来，抬眼看向沈兆玉，“倒是省了找地方的功夫。”
沈兆玉站在她对面，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在这里，不用担心波及旁人。方阁主，请吧。”
虚空之中，沈兆玉的力量如潮水般铺展，周遭的混沌仿佛被无形的秩序牵引，生发出天地生息的韵律，又有细密如网的力量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空间。
方淼凝神应对，心念一动，千米巨剑自虚空中凝形，剑身寒光凛冽，带着撕裂一切的锐气直劈而下。
可剑刃尚未触及沈兆玉，就被一层无形屏障挡住，剑身震颤，竟寸进不得。
她随即变招，巨剑分化成万千细刃，如暴雨般倾泻。沈兆玉却只是抬手，一道风墙将细刃尽数卷走，又有一股力量轻轻一荡，便瓦解了细刃中蕴含的气息。
方淼再试，无论是凝聚成盾防御，还是化作丝线缠绕，都在沈兆玉的力量联动下轻松化解。
她的攻击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连像样的涟漪都没能激起。几番交手后，方淼停了下来，看着沈兆玉周身流转的力量，忽然明白了什么。
“法则对应的‘天’，自然对应的‘地’，精神对应的‘人’……”方淼轻声道，眼中闪过了然，“这三种力量完美融合，天地人三道归一，我的‘人之道’再强，也难敌这种源于根本的圆满啊…”
沈兆玉散去空间，两人仍站在海边，夕阳正缓缓沉入海面。
“原来如此……”方淼轻轻吁了口气，眼中最后一丝不甘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坦然，“我输了。”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脸上，柔和的金光勾勒出她清淡的眉眼，刚才交手时的锐利褪去，只剩下一种通透的平静。
她笑了，那笑容像被晚风拂过的湖面，漾着淡淡的涟漪，干净又动人。
“去吃点东西？”沈兆玉提议。
方淼点头，月白旗袍的衣角被海风掀起，她跟上沈兆玉的脚步，走进了不远处一家亮着暖黄灯光的大排档。
塑料桌椅随意摆在路边，老板正扯着嗓子吆喝招揽生意，空气中满是烧烤独有的烟火气，混着孜然和油脂的香气扑面而来。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几盘海鲜、一把烤串。
“我记得…你是打算自己建个势力吧？”方淼咬了口烤得焦香的鱿鱼，油汁顺着嘴角流下，她抬手用纸巾抹了把，看向沈兆玉。
“嗯。”沈兆玉拿起啤酒罐，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着，“不过时间还长，位置也没选好。”
方淼咬着烤虾的动作猛地一顿，虾壳被她咬得“咔嚓”轻响。
“以后叫我方淼吧。”她抬眼看向沈兆玉时，刚才还带着几分随意的眼神里，多了些实打实的认真，“我能帮你……当然要是范围定在江南，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