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谈会如期而至。
金麟台早早便敞开了山门,各大家族的修士陆续前来,白玉台阶上人影往来,衣袂翻飞间,佩刀悬剑的寒光与各家宗族的家纹交相辉映,既显盛会的庄重,又藏着几分无形的较量。
金凌身着金星雪浪袍,站在金麟台入口处迎接宾客。他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虽偶有少年人的局促,但应对进退间已见沉稳。看到魏无羡与蓝忘机并肩走来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安心,快步迎上前:“蓝前辈,魏前辈。”
“阿凌今天这身不错。”魏无羡上下打量他一番,故意拖长了调子,“颇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
金凌耳尖微红,正想说话,身后传来聂怀桑摇扇的轻响:“魏兄这话说得在理,阿凌如今可是咱们年轻一辈的表率了。”他转头看向金凌,“宾客差不多到齐了,开幕式该开始了。”
金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主台。魏无羡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这小子,倒是真的长大了。”
蓝忘机“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人群,眸色微沉。今日来的修士中,混杂着不少生面孔,虽都敛着气息,却总让人觉得不对劲。
开幕式的流程并不复杂,金凌按照事先演练的步骤,先是代表金氏致欢迎词,又请聂怀桑作为宗主代表讲话。聂怀桑依旧是那副温和散漫的模样,说着场面话,扇子却在袖摆下悄悄敲了敲掌心——他也注意到了那些形迹可疑的人。
仪式结束后,便是各家修士自由交流的时间。魏无羡本想拉着蓝忘机找个清静地方待着,却被江澄堵了个正着。
“你看那边几个。”江澄压低声音,朝西侧角落努了努嘴。那里站着三个灰袍修士,正低头说着什么,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样貌。
魏无羡眼神一凛:“跟金凌说的那些人穿着一样。”
“我已经让弟子盯着了。”江澄冷声道,“别在这儿打草惊蛇,清谈会刚开始,别搅了场面。”
正说着,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只见一名修士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嘴角溢出黑血,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死人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周围的修士瞬间炸开了锅。
金凌脸色一变,立刻带人赶过去:“都让一让!”他蹲下身检查那名修士的状况,指尖刚触碰到对方的皮肤,便猛地缩回手——尸体竟冰冷得像块石头,且全身的精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这死状……”魏无羡凑过来,眉头紧锁,“跟半年前那些暴毙的牲畜一模一样。”
蓝忘机蹲下身,用灵力探查了片刻,沉声道:“是邪术。”
人群中的恐慌情绪愈发蔓延,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目光在各家修士间来回扫视,猜疑丛生。
“安静!”江澄沉声喝止,“不过是意外,慌什么!”他虽是呵斥,却已暗中示意江氏弟子封锁现场,“聂宗主,蓝二公子,魏公子,借一步说话。”
几人走到僻静处,江澄才沉下脸:“果然来了。”
“看这手法,不像是寻常邪祟。”聂怀桑收起扇子,脸色凝重,“倒像是失传已久的‘噬魂术’,专吸生灵精气。”
魏无羡挑眉:“噬魂术?我在古籍上见过记载,据说修炼此术者,需以活人精气为引,一旦练成,威力极大,但也会遭天谴。”他看向蓝忘机,“你觉得呢?”
“确是噬魂术。”蓝忘机点头,“但此人身上的邪气较弱,似乎只是被当作了试验品。”
“试验品?”金凌惊愕道,“他们敢在清谈会上做试验?”
“这才是最麻烦的。”聂怀桑叹了口气,“若只是为了闹事,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他们恐怕是想借此试探我们的反应,或是……有更大的图谋。”
正说着,一名金氏弟子匆匆跑来:“宗主,不好了!西侧偏殿发现了一具尸体,跟刚才那名修士死状一样!”
几人脸色同时一变。
魏无羡咬了咬牙:“看来他们是不想让我们安生了。蓝湛,你去东侧排查,聂宗主去北侧,江澄你守着主会场,我去西侧看看。”
“小心。”蓝忘机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放心。”魏无羡冲他一笑,转身便御剑冲向西侧。
西侧偏殿里,尸体倒在供桌旁,周围散落着几张符纸,上面的符文扭曲晦涩,正是噬魂术的阵符。魏无羡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符纸,符纸突然化作一团黑烟,朝他面门扑来!
“雕虫小技。”魏无羡冷笑一声,弹指间打出一道符篆,将黑烟打散。黑烟散去的瞬间,他瞥见窗台上闪过一道灰影。
“想跑?”魏无羡足尖一点,追了出去。
那灰袍人速度极快,专往人少的回廊钻。魏无羡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对方却突然转身,甩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魏无羡侧身躲过,匕首擦着他的衣袖飞过,钉在廊柱上,冒出丝丝黑气。
“阁下是谁?为何要在金麟台行凶?”魏无羡沉声问道。
灰袍人不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哨子,放在唇边吹了起来。哨音尖锐刺耳,像是某种信号。
魏无羡心头一紧——不好,是调虎离山!他转身想往主会场赶,却见四面八方涌来十余名灰袍人,将他团团围住。
“看来你们是早就盯上我了。”魏无羡握紧陈情,笛身泛出红光,“也好,省得我一个个找。”
笛声骤然响起,带着凛冽的杀气直冲云霄。金麟台的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阴了下来,一场潜藏已久的风暴,终于在清谈会的喧嚣中,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