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和张蕊对视一眼,两个人大步朝着驴车走去。坐在车辕上拿着赶车鞭子的,果然是吴永江。而另外一个人,正是秦少海。
“上车。”吴永江没有废话。
两个人也不多言,把行李往车上一放,然后跳上了驴车。
吴永江用鞭头轻碰了一下驴子,黑驴缓步朝前走着,一声也没叫。
等拐过两道弯,秦少海才开口说话:“怎么着,还不想让我送送你们?”
“不喜欢送别。”苏淮回道。
“可我想送。”
“可以在心里默送。”
“那不一样。”
“一样的。”
两个人虽然在说话,但更像在猜谜。而吴永江则一路无言。
到了县城北门外,苏淮拉着张蕊要下车。
“再送你们一程。娃,等你再回来,可能就再见不着俄喽。”吴永江终于开口说话了。
“永江叔,好好活着。咱们爷俩会有再见时。通娃还有好多路要走,需要你的扶持。送人千里,终有一别。就送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吴永江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苏淮和张蕊,然后默默点了点头,赶着驴子调头。
秦少海早就从车上跳了下来,默默地看着苏淮。
“老秦,回吧,我们走了。”苏淮示意秦少海跟上吴永江的驴车。
“走吧。”秦少海拥抱了一下苏淮,然后松手转身走人。
苏淮和张蕊则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二人远去。等再也看不见踪影,苏淮才带着张蕊朝着县城里走去。
进了北大门,苏淮就看到白云生站在路边上,朝着自己这边张望。
“小蕊,带你认识一个兄弟。”苏淮拉着张蕊的手,朝着白云生走去。
“大哥,我没来晚吧。这位就是嫂子吧,嫂子好。”白云生还朝张蕊鞠了一躬。
“你好。”面对陌生人,张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生硬地回应了两个字。
“小蕊,这是我在县城里的把兄弟,你那件狐白裘,就是他送的。”
“哦~~,你就是白云生兄弟,我总听你哥提起你。东西太贵重了,太谢谢你了。”张蕊早就听苏淮讲过这个人,现在才把名字和人对上。
“嫂子,自家人,别提谢不谢的。走,我送你们去汽车站。”
……
“兄弟,如果今天买不到票的话,我们两个可就要在你家里对付一晚上了。”苏淮边走边和白云生聊着。
“那可太好了。不过可能性不大,俄们这达去延安的车,一天好几班。”
还真让白云生说着了,苏淮很容易买到了两张车票。就在苏淮要和白云生告别的时候,白云生亮了亮手里的车票,冲着苏淮笑着。
“大哥,俄送你到延安。”
“家里还有老娘,你还是不要送这么远了。”
“莫麻达,俄给娘准备好了吃食,也和她讲过要来送你。这达票好买,去长安的票就不好说咧。有俄这样的人陪着你们,也方便些。再说咧,大哥,此时一别,再见经年。还是远送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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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生的嘴可能开过光。等苏淮一行到了延安,还真没买到去长安的长途汽车票,而且未来两天的票都已经预售完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苏淮,也有些心焦,就更别提张蕊了。
苏淮只好压了压心躁,安慰着张蕊,“小蕊,不急的。咱们正好找个地方住两天,看看延安的好风光。咱们当初就是奔着……”
苏淮正安慰着妻子,此时白云生用胳膊肘碰了碰苏淮,然后小声道:“大哥,跟俄走。”
苏淮也不多问,让张蕊看好行李,然后随着白云生出了售票口。
“大哥,看见前面两个人么,他们刚从售票口取了去长安的票。”白云生小声地介绍着情况。
“咋?你还想抢他们?这可不行,会惹麻烦的。”
“你知道他们俩是什么人吗?当初领头抄俄家的就有他俩。我恨不得他们死。”白云生狠狠地说道。
白云生没有看错,那两个人的确是从甘泉过来的。他们要去长安公干,昨天就来到延安了。只是他们的身份不够,拿不到昨天的预留票,只好等到今天。
“那你准备怎么做?”苏淮问道。
“跟着,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背后来上一砖。然后把人一绑,塞到不起眼的地方。只要过了天,谁都莫麻达。”
“成,就听你的。”苏淮觉得这么做还行。背后砸黑砖,只要看不见脸儿,风险不算太大,于是就同意了。
就算两个人被救,公安照着车票追查,自己就解释从陌生人手里买的,谁又能拿自己如何。再说了,连包都一起抢,谁会想到自己只是为了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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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两个人很有意思,好像很懂白云生,一个劲地朝着偏僻的地方走。很快,两个人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其中一个人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锁,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苏淮念头快,冲着白云生一使眼色,然后他飞身冲了上去。
走进院里的两个人正要拴门,就见苏淮使了一个铁山靠,一下就撞开了院门。
两个人被门板碰倒在地。苏淮又是一个箭步冲眼跟前儿,照着两个人的面门分别给了一拳。
说时迟其时快,从撞开门到两个人被打得涕泪横流,前后也就两秒左右的时间。
趁着两个人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苏淮这才回头去找白云生。此时白云生手里已经拎着一块青砖,冲到两个人身前,照着脑袋一人给了一砖,顿时院里陷入了清静。
白云生刚要开口说话,苏淮眼疾手快,上去就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冲着他连连摇头。直到白云生点头表示明白,他才松开手,指了指两个人拎着的皮包。
于是一场洗劫开始了,两个人像出生时一样干净。
尽管两个人昏迷着,但仍然被白云生绑得结结实实,嘴里还被硬塞进去了他们的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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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和白云生快步朝着车站走去,离车站不远时,白云生才开口说话。
“大哥,还是你见机快。等你冲了进去,俄才搞明白,自己开锁,院里自然莫人。”
“多干几次就好咧。”苏淮反而开起了玩笑。不为别的,就是让自己赶快心静。
不管你多厉害,第一次出手伤人,难免会心跳手抖。
“大哥,俄就想知道,你为甚不要捂俄嘴?”
“谁知道他们真晕还是假晕。只要让他们听到声音,你以后就可能有麻烦嘞。我的傻兄弟,你现在还小,再长长,就会明白万事小心不为过的道理。”
听了苏淮的话,白云生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学到了。
……
很快,两个人找到张蕊。就见这个傻姑娘,仍然站在原地,好像一动都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