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在资源再生领域的惊人表现,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龙城高层和特定圈子内激起了层层涟漪。赞誉与重视随之而来,但随之而来的,也有审视、猜忌,以及……来自既得利益者的无形压力。
首先感受到这股压力的,是战争工坊。
作为龙城军方传统的、也是最大的装备与建材供应商,战争工坊在龙城建设中一直占据着举足轻重乃至垄断性的地位。陆晨这种近乎“无中生有”、效率奇高的资源再生方式,无疑触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蛋糕。
起初只是技术层面的质疑。几位战争工坊的大匠师联袂而来,名义上是“交流学习”,实则是想摸清陆晨的底细。他们围绕着陆晨合成出的城墙板和基座,用各种精密法器检测,试图找出瑕疵或破绽。
“陆小友这合成技艺,确实巧夺天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匠师抚摸着光滑如镜的城墙板表面,眼中精光闪烁,“只是不知,其长期稳定性、抗极端能量冲击性能如何?毕竟,龙城城墙,关乎百万生灵,不容有失啊。”
陆晨面色平静,他知道这是必经的考验。他随手拿起一块边角料,体内万象熔炉微微震动,一股精纯的混沌灵能渡入其中。
“请指教。”
只见那块城墙板边角料非但没有在灵能冲击下破损,其表面的符文反而微微亮起,将冲击力均匀分散、吸收,材质本身在灵能流过时,甚至隐隐有变得更加致密的趋势!
“这……灵能亲和与自适应强化?!”老匠师悚然动容,他身后的几人也面露惊色。这种特性,是他们目前工艺难以实现的。
“材料的稳定性,源于其内部能量结构的和谐。废料非废,只是能量沉寂、结构错乱。我所做的,不过是引导其重归有序与和谐。”陆晨语气淡然,说出的理念却让几位浸淫材料学一生的大匠师陷入了沉思。
技术上的质疑暂时被压下,但利益上的碰撞却更为直接。不久后,龙城议会下属的资源调配委员会中,便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陆晨提供的构件虽好,但来源不明,技术不可控,过度依赖恐受制于人。”
“战争工坊产能稳定,技术成熟,虽成本稍高,但胜在可靠。大规模建设,稳定压倒一切。”
“况且,如此高效的技术,其能量消耗、对施术者自身的负担恐怕也极大吧?能否持续支撑整个外扩区的建设,尚存疑问。”
这些议论通过各种渠道,或多或少地传到了陆晨耳中。他对此并不意外。弦月先生的提醒犹在耳边,“墙筑得越高,影子落下的地方,也越深。”这阴影,不仅来自“暗影”,也来自人性本身的复杂。
他没有去争辩,也没有停止合成工作。他知道,最好的回应是行动。
他主动向工程指挥部提交了一份更为详尽的“材料性能报告”和“长期供应稳定性评估”,并适度开放了部分非核心的合成流程,允许战争工坊派出的观察员(经过严格审查)进行有限度的观摩学习。同时,他调整了合成策略,不再追求包揽所有类型的构件,而是专注于战争工坊产能不足或技术尚不完善的特种材料和高精度部件,形成了某种程度上的互补关系。
这一手以退为进,既展示了自信与合作姿态,又避免了与战争工坊的全面对立,赢得了议会中不少务实派的好感。
然而,陆晨清楚,真正的威胁,始终隐藏在更深处。
在忙碌的合成间隙,他那经过《心念壁垒》淬炼的感知,总能捕捉到几缕若有若无、带着冰冷审视意味的目光。这些目光并非来自明处的质疑者,而是隐藏在扩建工地嘈杂的人流中,或是远处高楼的阴影里。它们如同毒蛇的信子,偶尔舔舐,带着探究与恶意。
他知道,这很可能来自“暗影”,或者与“裁决之眼”相关的势力。他们像潜伏的猎手,在观察,在评估,在寻找他的弱点,或者等待他因为消耗过大而露出破绽的时机。
“想看我能否支撑下去?想等我力竭?”陆晨心中冷笑。
他心分二用,一边维持着高强度的合成输出,一边悄然运转《万象熔炉功》,不仅没有如外界猜测那般力竭,反而将在合成过程中不可避免散逸出的、各种属性的微弱能量(包括那些材料中残留的寂灭气息),都纳入体内熔炉,进行淬炼、提纯,化为己用!
回收合成,对他而言,本就是一场别样的修行!外界以为的巨大消耗,于他,却是《万象熔炉功》最佳的修炼资粮!他的修为,在这日复一日的“输出-回收-炼化”循环中,不仅没有停滞,反而朝着心源境中期稳步迈进!
这一天,当他将一批急需的、【抗寂灭能量腐蚀涂层】的特殊添加剂交付后,负责接收的军官低声道:“陆先生,长老会已注意到近期的一些‘杂音’。议长托我转告:龙城需要每一份力量,尤其是敢于创新、并能将创新化为现实的力量。请放手施为,某些‘旧时代的回响’,不该成为阻碍文明前行的枷锁。”
这近乎明确的表态,让陆晨心中一定。他知道,自己在龙城高层中,已经赢得了重要的支持。
他抬头,望向那已初具规模、在夕阳下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新城墙,又扫过远处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窥视目光。
压力?挑战?他从未惧怕。
他将这些视作淬炼自身与这座城市的火焰。而他,便是那火焰中最核心的熔炉。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低声自语,转身再次投入那无尽的“废料”山中,掌心“归墟漩涡”隐现,继续着他那化腐朽为神奇的伟业。城市的壁垒在他的手中一寸寸增高,而他自身的根基,也在这宏大的建造中,变得越发坚不可摧。
(第24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