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铁盒放回背包,手机就响了。是江逾白发来的消息:“董事会临时召开,你来一趟集团总部。”
没解释原因,也没说注意事项。但我知道,事情不对。
半小时后,我站在江氏集团十八楼的会议室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低的声音。我推门进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长桌右侧坐着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嘴角挂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那是江逾白的二叔。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移开视线,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林小姐来得正好。”他开口,声音平稳,“我们正要播放一段监控。”
大屏幕亮起。画面里是我,深夜出现在高管区的走廊,弯腰从办公桌旁起身。时间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视频右下角打了行红字:“疑似窃取项目机密文件”。
有人低声议论。
“这时间点出现,不太正常吧?”
“听说她最近跟江少走得很近……”
我站着没动,心跳稳了下来。这种场面,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
“我能看一下原始录像吗?”我说。
全场安静了一瞬。
二叔轻笑一声,“你以为剪辑是这么容易的事?这段视频经过安保系统加密导出,无法篡改。”
“我不是质疑技术流程。”我打开随身携带的硬盘,“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有没有被删减的内容。”
他挑眉,“你有备份?”
“公共区域的监控,只要是合法调取的,我都习惯做本地存档。”我把硬盘接入主控台,“我可以并轨播放,原始时间轴和你们提供的版本一起对比。”
没人反对。会议主席点了头。
两段画面并列开始播放。前十秒完全一致。直到第十一秒,我的动作突然中断,紧接着跳到了我起身的画面。
“这里有问题。”我暂停播放,“原始记录里,少了十二秒。”
我拖动进度条,补上缺失片段。
画面恢复——
保洁阿姨端着水杯走过,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U盘。她没察觉,继续往前走。我看到后蹲下捡起,快步追上去归还。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会议室里没人说话。
二叔坐在原位,指尖停在扶手上,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拾个U盘,值得深夜跑一趟?”他缓缓开口,“为什么没交给前台登记?为什么要私自保留?该不会是借机复制了什么吧?”
“U盘一直在我包里。”我拿出来放在桌上,“你们可以查内容。但我建议先看看外壳。”
技术人员接过U盘,接入显微投影系统。镜头缓缓推进,金属接口边缘逐渐清晰。
一行极细的刻字浮现出来:“LYx?JYw 2017”。
有人倒吸一口气。
那不是打印字体,是激光雕刻的痕迹,深浅不一,像是手工完成的。年份清晰可辨。
会议室一下子静了。
江逾白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站起身。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清了:“这枚U盘,是我2018年定制的情侣纪念品,共两枚。另一枚在我书房抽屉,编号02。”
他看向二叔,“您是从哪里拿到它的?”
二叔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平静。“巧合罢了。一个U盘,不能证明什么。”
“那就继续查。”我调出U盘最后一次使用记录,“系统日志显示,它最后一次读写是在今年三月十五号,地点是档案室b区,操作人是保洁员张莉。”
我连线安保部,调出当日工作路线图。屏幕上,张莉的移动轨迹清晰标注出来。她在晚上九点四十六分进入b区,停留三分钟,期间曾弯腰寻找东西。
“她当时丢了U盘。”我说,“我在监控里看到她翻垃圾桶,后来才想起来可能是掉在办公室了。第二天她来找过我,说谢谢我帮忙捡到。”
江逾白接道:“而我父亲上周才批准启用新一批加密存储设备。旧U盘早就停用,不再存放任何敏感资料。”
他环视一圈,“所以,真正需要解释的,是这份‘证据’为何能精准出现在今天?”
没人回应。
二叔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下袖口,“这事没完。”
他说完就走了,脚步很稳,背影却透着一丝僵硬。
会议散了。董事们陆续离开,有人路过我时点了点头,没说话,但眼神已经不一样。
我和江逾白留在最后。
窗外是城市中轴线,阳光斜照进玻璃幕墙,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明亮的光带。远处施工车的声音隐隐传来,像某种未结束的余震。
“你怎么会随身带着监控备份?”他问。
“实验室课题要求留存原始数据。”我说,“后来就成了习惯。”
他点点头,没再多问。
片刻后,法务部的人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初步调查报告。“那个U盘……”他迟疑了一下,“是从物业回收箱里找到的。登记人是二叔办公室的助理。”
我接过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签名栏写着名字,但笔迹明显模仿。
“他们想用这个陷害你。”江逾白说。
“不止是我。”我看向他,“也是在动摇你。”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他一直觉得,我不够狠。”
“那你呢?”我看着他,“你觉得你现在够了吗?”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按下了窗边的遮光键。百叶帘缓缓合拢,将刺眼的阳光切成一条条暗影。
我转身准备离开,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系统提示:
【任务更新:请向江逾白描述一次你被人误解的经历。】
我没点开。
这种事,现在不需要靠任务推动了。
走廊灯光均匀地洒在地面,我走出两步,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江逾白跟了出来,与我并肩走着。
“接下来他们会查资金流向。”他说,“只要有一笔账对不上,就能顺藤摸瓜。”
“苏倩倩那边呢?”我问。
“暂时沉了。”他语气平淡,“但她和二叔之间,肯定有联系。”
我点头。那些转账记录不会凭空出现。
电梯到了,门打开,我们走进去。数字一层层下降。
“你还记得高三那年,数学竞赛报名截止前,有人偷偷撕了你的申请表吗?”他忽然问。
我一顿。
“记得。后来发现是被人藏在讲台夹层。”
“是我拿回来的。”他说,“我没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为了感谢我勉强自己靠近。”
我转头看他。
他目光直视前方,“我不想你因为任何原因接近我。只希望你是真的愿意。”
电梯“叮”一声停在一层。
门开前,他侧身挡住即将关闭的感应光束,低声说:
“下次别一个人来面对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