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的大脑一片空白。
清霜就那么呆呆地躺在地上,看着那个黑衣青年,看着他用一根手指挡住了罗奎的全力一击,看着他弹指间震碎了一件下品神器,看着他轻描淡写地按住罗奎的头颅,然后罗奎就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轻松写意,就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罗奎是谁?
那是真神境中期的强者!
是在这片散修区域横行霸道了数千年的恶霸!
是让清霜自己连反抗的勇气都几乎提不起来的恐怖存在!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强者,在这个神秘青年面前,却连一招都走不过。
不,那甚至都不能算过招。
那完全是成年人戏耍婴儿般的碾压!
这是什么实力?
天神境?
还是……更高?
清霜的心脏狂跳,清霜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脑海里只剩下无尽的震惊和敬畏。
直到陈晓峰走到清霜面前,那个平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清霜才如梦初醒,猛地打了个激灵。
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清霜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行礼,但一动之下,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顿时疼得清霜倒吸一口凉气,俏脸发白。
陈晓峰看了一眼清霜肩膀上那深可见骨的斧伤,上面还残留着罗奎狂暴的神力,正在不断破坏着她的生机。
陈晓峰伸出一根手指,随意地朝着清霜的伤口点了一下。
一道温和的能量瞬间涌入冰月的体内。
冰月只感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肩膀上传来的剧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霜惊愕地低头看去,只见那狰狞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残留的异种神力也被那股暖流轻易地驱散、净化。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清霜的肩膀便光洁如初,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不光是伤口,清霜因为力战而消耗巨大的神力,也在那股暖流的滋养下,迅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清霜彻底惊呆了。
这是什么手段?
生死人,肉白骨?
就算是传说中的天神境强者,以治疗闻名的木系天神,恐怕也做不到如此轻描淡写吧?
他到底是谁?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大恩大德,清霜没齿难忘!
清霜回过神来,顾不得震惊,连忙从地上一跃而起,恭恭敬敬地对着陈晓峰跪拜了下去,行了一个神界最高规格的跪拜大礼。
清霜现在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眼前这位神秘的前辈,其实力绝对是她无法想象的恐怖。
陈晓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神人,没有让清霜起来,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是散仙?
回前辈,是的。清霜低着头,不敢直视陈晓峰的眼睛,晚辈冰月,三千年前侥幸突破真神境,一直在此地苦修。
天启神宗,经常欺负你们这些散修?
陈晓峰又问。
陈晓峰从罗奎的记忆里,看到了不少天启神宗弟子欺压散修,巧取豪夺的画面。
这个宗门,从上到下,风气似乎都不怎么样。
清霜闻言,娇躯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悲愤和无奈。
回前辈……是的。
这片区域,名义上是无主之地,但实际上,一直都是天启神宗的地盘。
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散修,在这里生存,就像是他们圈养的牛羊。
他们看上了什么东西,一句话就要我们上交。
稍有不从,便会像今天的罗奎一样……强取豪夺,甚至……杀人夺宝。
说到最后,清霜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
显然,这些年来,清霜没少受天启神宗的欺压。
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
陈晓峰有些好奇。
离开?
清霜苦笑一声,前辈有所不知。
神界广袤,但资源丰饶,适合修炼的地方,大多都被各大神宗势力占据。
我们这些散修,能找到这样一处神气还算浓郁的栖身之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若是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多半只会沦落到更贫瘠的地域,或者在虚空中流浪,最终神力耗尽而亡。
这就是神界散修的悲哀。
没有靠山,没有资源,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陈晓峰听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陈晓峰对拯救这些散修没什么兴趣,自己不是救世主。
自己只是通过清霜,对这个神界的生存法则,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弱肉强食,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也好,这样的世界,才更有趣。
陈晓峰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冰月,忽然开口道:你叫清霜?
是,前辈。
清霜连忙应道。
你资质不错,修炼的功法似乎也有些门道,是冰属性的?
清霜心中一惊,没想到前辈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功法底细。
清霜自己修炼的《玄冰神典》是一部上古残篇,威力不俗,但因为是残篇,后续的道路已经断绝,这也是清霜迟迟无法突破到真神境中期的原因。
是……晚辈修炼的是一部残缺的上古功法。
清霜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陈晓峰沉吟了片刻。
陈晓峰这次去天启神宗,虽然是去拿东西,但后续肯定会有一大堆麻烦事。
陈晓峰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身边只有那四个不怎么顶用的仙帝,确实需要一个熟悉神界情况,而且实力还过得去的本地人来处理一些杂事。
眼前这个清霜,真神境初期的修为,心性看起来也还算坚韧,勉强够用了。
你,想不想变强?
陈晓峰忽然问道。
清霜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是无尽的渴望。
变强?
做梦都想!
在神界,实力就是一切!没有实力,就只能像清霜一样,任人欺凌,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
想!
晚辈做梦都想!
清霜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陈晓峰看着清霜,眼神平静无波,一个让你能掌控自己命运,甚至将来有机会问鼎天神之境的机会。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神雷,在清霜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问鼎天神之境?
这对清霜来说,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别说天神了,清霜连能不能突破到真神境中期都没有把握。
前辈……您……您此话当真?
清霜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清霜死死地盯着陈晓峰,生怕自己听到的是幻觉。
我从不开玩笑。
陈晓峰淡淡地说道,不过,这个机会,不是白给的。
清霜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清霜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前辈愿意给她如此天大的机缘,必然有所求。
别说是让清霜付出什么代价,就算是让清霜自己立刻去死,只要能换来一个成为天神的希望,她都愿意!
前辈有任何吩咐,清霜万死不辞!
清霜再次重重地叩首,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陈晓峰很满意清霜的态度。
我的要求很简单。
陈晓峰缓缓说道。
做我的神仆。
神仆?
冰月闻言,身体猛地一震。
在神界,神仆二字,有着特殊的含义。它不仅仅是仆人那么简单,而是需要献出自己的一缕本命神魂,与主人签订主仆契约。
一旦签订契约,主人生,仆生;主人死,仆亡。仆人将永远无法背叛主人,生死皆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这是一种比奴隶还要彻底的从属关系。
让清霜一个堂堂的真神境强者,去做别人的神仆?
若是换了别人,哪怕是天神境强者提出这个要求,清霜也只会感到无尽的屈辱,宁死不从。
可是,当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眼前这位深不可测,弹指间就能灭杀真神,挥手间就能治愈神伤的神秘前辈时,清霜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丝犹豫,甚至……是一丝意动。
清霜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屈辱,想起了刚才面对罗奎时的绝望和无力。
清霜想起了前辈那句问鼎天神之境的许诺。
自由固然可贵,但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控的弱者的自由,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不过是强者随时可以剥夺的幻象罢了。
如果献出自由,能换来一个光明的未来,一个强大的实力,一个真正能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
这笔买卖,值得吗?
清霜的内心在激烈地天人交战。
陈晓峰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清霜,等待清霜的选择。
陈晓峰给出的条件,看似苛刻,实则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陈晓峰的神仆,又岂是普通的神仆?
跟着陈晓峰,别说天神,就算是更高的境界,也并非遥不可及。
就看清霜有没有这个眼光和魄力了。
良久。
清霜紧咬的嘴唇终于松开,眼神中的挣扎和犹豫,被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所取代。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陈晓f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愿意!
说完,清霜毫不犹豫地闭上眼睛,从自己的神格本源中,逼出了一缕散发着淡淡冰蓝色光晕的本命神魂。
那缕神魂一出现,清霜的脸色就瞬间苍白了三分,气息也萎靡了不少。
但清霜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清霜双手捧着那缕本命神魂,恭恭敬敬地递向了陈晓峰。
清霜,参见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