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巷道阴影中,林凡与苏妙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连续闪烁。
每一次闪烁,都借助混沌钟对时空的细微扭曲,拉开与金玉满堂楼的距离。
林凡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并非只因诅咒,更因为强行在凌无绝这等剑道天才面前施展规则干扰并催动混沌钟,对他本就受创的神魂和金丹造成了不小的负荷。
“咳……”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带着幽绿的光点。
“林凡!”苏妙急忙扶住他,掌心贴在他后心,精纯的灵力渡入,却感觉如同泥牛入海,被那顽固的诅咒之力不断消磨。
“无碍,先离开这里。”林凡抹去血迹,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
他能感觉到,一道冰冷凌厉的剑意如同无形之网,正在坊市上空缓缓铺开,显然是凌无绝在试图锁定他们的位置。
“去西市,‘灰鼠巷’。”林凡低声道。那是他们昨日初步探查时,苏妙从一个本地阵法师口中套出的消息,伏龙坊市地下情报和灰色交易的聚集地,鱼龙混杂,易于藏身,也或许能找到缓解当前困境的方法。
两人不再使用容易引起空间波动的混沌钟,而是凭借身法,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穿梭,刻意避开了主干道和人流密集处。
半炷香后,他们抵达了西市。
与东市的规整繁华不同,西市更像一个巨大的、自发形成的棚户区与古老石屋的混合体。
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腥臊气、劣质丹药的刺鼻味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街道狭窄潮湿,两旁是各种光线昏暗的店铺和地摊,售卖的东西也千奇百怪,从来路不明的法器碎片到标注着禁忌的功法玉简,不一而足。
“灰鼠巷”更是其中翘楚,入口仅容两人并肩,深入之后,两侧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石屋,只有门缝中偶尔透出的一点幽光,以及一些摆在地上、盖着黑布的摊位。
林凡强忍着神魂中因诅咒和刚才消耗带来的双重刺痛,神识如同最精细的探针,谨慎地扫过沿途每一个可能藏有危险或机遇的角落。
苏妙紧随其后,手中扣着几枚防御阵盘,警惕着四周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们需要的东西很明确:第一,关于天剑阁、尤其是关于那暗金剑鞘和“锐金之骨”的确切情报;第二,能够暂时压制甚至部分化解“万蛇噬魂咒”的方法或宝物。
在一处散发着浓烈药味和腐朽气息的石屋前,林凡停下了脚步。
石屋门口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画着一个被藤蔓缠绕的骷髅头,下方用古体字写着“鬼医庐”。
“此地……有很强的死气与生机交织的波动。”林凡低语。这种矛盾的气息,或许正对“万蛇噬魂咒”这种侵蚀生机的诅咒有所克制。
他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盏漂浮的、燃烧着绿色鬼火的灯盏提供照明。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风干的、不知名生物的器官,以及浸泡在透明液体中的奇异标本。
一个佝偻着背、披着破烂黑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在一个咕嘟冒泡的药罐前忙碌着。
“客人……需要什么?”一个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那佝偻身影并未回头。
“解毒,镇魂,压制诅咒。”林凡言简意赅,同时暗暗运转混沌金丹,一丝微不可查的混沌气息弥漫开来,既是为了展示实力,也是为了探查对方虚实。
那佝偻身影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黑袍下是一张布满皱纹和诡异青色纹路的脸,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与审视,落在林凡身上。
“啧啧……万蛇窟的‘噬魂咒’,还是妖王亲种。小子,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鬼医的声音带着一丝兴趣,“寻常的解毒丹、净魂符对此无效,它侵蚀的是你的金丹本源与命运之线。”
“可有法解?”林凡平静地问,心中却是一沉,对方一眼看穿,说明确实有些门道。
“根治?难!除非找到至阳至刚、或者蕴含极致锐金之气的天地灵物,行‘金气伐髓’,强行斩断诅咒根源。但在此之前……”鬼医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屋内一个浸泡在墨绿色液体中的水晶瓶,里面有一株如同冰雕般的三叶小草,“‘玄冰镇魂草’,取自万年玄冰窟深处,能暂时冻结你部分神魂感知与诅咒活性,让你好受些,争取更多时间。不过,副作用是灵力运转会变得迟缓,神识感知范围缩小。”
“代价。”林凡直接问道。
“一千上品灵石,或者……”鬼医的目光扫过林凡,最终停留在他腰间看似普通的储物袋上,“你身上那件能扭曲时空的宝物,借用三日。”
林凡眼神一凝。
这鬼医果然不简单,竟然察觉到了混沌钟的残留波动!
“灵石可以。”林凡毫不犹豫地拒绝后一个条件。他清点出相当于一千上品灵石的灵晶(更高等级的货币),放在桌上。混沌钟是他的根本,绝不可能交由他人。
鬼医似乎也不意外,嘿嘿笑了两声,收起灵晶,将那个水晶瓶丢给林凡:“直接吞服一片叶子即可,效力可持续十二个时辰。记住,这只是镇痛剂,非是解药。”
林凡接过水晶瓶,入手冰凉刺骨,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片叶子吞下。
顿时,一股极寒之力席卷全身,深入神魂,那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寒诅咒之力,竟真的被暂时压制了下去,虽然灵力运转确实变得晦涩,神识范围缩小到不足百丈,但那种持续不断的侵蚀剧痛消失了,让他终于能缓一口气。
“多谢。”林凡拱手,随即又问道,“阁下可知‘锐金之骨’?”
鬼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光:“天剑阁的镇派之宝?嘿嘿,小子,你胃口不小。那东西藏在天剑阁的‘剑冢’最深处,非阁主或持‘剑鞘信物’者不可接近。你想打它的主意,跟找死没区别。”
剑鞘信物! 果然如此!林凡心中了然,凌无绝背负的剑鞘,就是钥匙!
“最后一个问题,如何安全前往中域,并避开天剑阁的耳目?”
鬼医指了指屋子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仿佛由阴影构成的摊位:“去找‘影阁’的人,他们专精于此道。不过,他们的要价,可不只是灵石……”
林凡与苏妙对视一眼,走向那个阴影摊位。新的挑战,已然来临。在前往中域,直面天剑阁之前,他们必须先与一个更加神秘莫测的组织——“影阁”,打交道。而林凡体内被暂时冻结的诅咒,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他,时间,依然紧迫。
(第七百一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