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寒风,终究未能抵挡住来自帝国中枢的温暖讯息。葬龙冰湖的惊天一战,随着幸存的龙骧卫与天枢阁修士的返回,其波澜壮阔、险死还生的细节,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凉军大营,继而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向了遥远的京都,飞向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北境大捷!陛下与娘娘亲手诛灭云氏余孽,摧毁葬龙邪蛊,漠北联军全军覆没,阿史那·咄吉授首!”(注:战后清理战场,发现了被阵法余波震碎心脉的阿史那·咄吉尸体)
捷报如同最炽烈的阳光,瞬间驱散了笼罩在大凉上空许久的战争阴云。举国上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欢腾之中。酒楼茶肆,坊间巷陌,人人都在传颂着陛下的神武、娘娘的圣洁,以及那如同神话般的“龙凤和鸣”。
京都城门大开,净水泼街,红毯铺地。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早早候于城外十里长亭。无数百姓自发涌上街头,翘首以盼,万人空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豪、激动与感激的笑容。他们知道,这场胜利来之不易,是帝后二人以莫大的勇气和牺牲换来的,它意味着北境将迎来长久的和平,帝国国运将更加昌隆。
半月后,凯旋的大军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玄色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经历了血与火洗礼的将士们,虽然面带疲惫,甚至许多人身带伤残,但他们的脊梁挺得笔直,眼神锐利而骄傲,步伐坚定有力,散发着百战雄师的凛然之气。
队伍的最前方,萧承烨一身玄色金纹龙袍,骑坐在神骏的墨龙之上。他面容依旧俊朗,却褪去了几分少年的锐气,多了几分帝王的深沉与威严。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细心之人会发现,陛下似乎比出征前更加神采奕奕,眉宇间那隐约的阴霾与疲惫已一扫而空,眼神明亮如星辰,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却又深不可测,那磅礴的龙威仿佛已与天地呼吸融为一体,稳固而浩瀚。
他的目光偶尔会温柔地落向身旁那辆华贵而稳固的马车。
马车内,林晚夕身着皇后朝服,容颜虽仍有些许苍白,却不再是以往那种病态的虚弱,而是如同白玉般温润剔透。她斜倚在软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狐裘,气息均匀悠长。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心处那一点冰蓝印记,不再像以往那般时而璀璨时而黯淡,而是化为一种恒定、温润的光华,如同镶嵌在白玉上的冰蓝星辰,圣洁而宁静,隐隐散发着一丝令人心安神宁的气息。
在那日冰湖之战后,萧承烨日夜不离,以自身稳固后的龙气温养她的心脉残魂,加之沈昭与随后赶来的御医圣手们竭尽全力调治,她受损的本源竟奇迹般地开始缓慢复苏。更令人惊奇的是,那几乎耗尽力量的净雪蛊,并未消散,反而在与龙怨死气的终极对抗及后续龙气温养中,发生了某种玄妙的变化。它不再是一个独立的蛊虫,而是彻底融入了她的心脉深处,化作了那一点永恒的冰蓝印记,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也与萧承烨的龙气、与大凉的国运,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稳固而祥和的联系。
它不再带来痛苦,而是化作了一道永恒的守护。至净之力内蕴,护佑己身,亦能福泽周边,调和龙气。萧承烨能清晰地感觉到,有她在身边时,自己的龙气运转更加圆融顺畅,心思也更加清明透彻。
而萧承烨自己,变化则更为明显。就在凯旋回程的某个清晨,他习惯性地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曾经那道如同跗骨之蛆、象征着寿元之限与前朝诅咒的诡异咒痕,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掌心皮肤光洁,再无一丝痕迹。
困扰他多年的枷锁,随着葬龙蛊的毁灭、龙脉的彻底稳固与净化,终于被彻底打破!他的未来,再无那悬顶之剑,他的帝王之路,将与这新生而昌隆的国运一样,绵长而辉煌。
“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恭贺陛下娘娘凯旋!天佑大凉!”
当帝后的仪仗缓缓穿过欢呼的人群,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直冲云霄。花瓣如同雨点般从街道两旁的阁楼上洒落,百姓们激动地跪伏在地,表达着他们最真挚的敬爱与拥戴。
萧承烨端坐马背,向他的子民们挥手致意,目光扫过繁华的京都,扫过一张张激动的面孔,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与责任。这一战,他守护的,便是这一切。
回到宫中,盛大的庆功宴席与封赏大典接连举行。萧承烨对有功将士厚加赏赐,抚恤阵亡将士家属,一系列政令颁布,迅速安抚战争创伤,恢复北境民生。
是夜,宫阙深处,喧嚣渐退。
萧承烨并未在宴席上停留太久,他携着林晚夕,屏退左右,来到了宫中最高的观星台上。夜风清凉,吹拂着两人的衣袂。
京都万家灯火,如同繁星落地,一片太平盛世景象。
“感觉好些了吗?”萧承烨握着林晚夕微凉的手,将温热的龙气缓缓渡过去。
林晚夕微笑着点头,依靠在他身侧,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温暖与蓬勃的生机:“嗯,从未感觉如此好过。虽然力量尚未恢复,但那种无时无刻的煎熬和虚弱感,已经消失了。”她轻轻抚上心口那一点温热的冰蓝印记,“它似乎也睡着了,很安静,很温暖。”
萧承烨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从今往后,不会再让你受那样的苦了。”
两人相拥,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与温馨。经历了生死考验,这份感情愈发深厚,超越了帝后,更似生死与共的灵魂伴侣。
“陛下,”林晚夕忽然轻声开口,目光望向遥远的北方,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些因战争和蛊毒而受苦的百姓,“北境虽定,但战争留下的创伤犹在。许多将士和百姓,身中奇毒,或是留有沉疴旧伤,寻常医药难以尽愈。臣妾在想……”
她转过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丝悲悯与期盼:“臣妾身负蛊术,更知其中玄妙。蛊,并非尽是害人之物。净雪蛊可净化邪毒,或许亦有其他蛊虫,能克制疑难杂症,修复损伤。臣妾想……或许可以尝试整合蛊医之术与正统医术,寻一条以蛊救人之道。如此,方能真正惠及众生,不负这场胜利,亦不负您赐予我的新生。”
萧承烨静静地听着,眼中露出了赞赏与支持的光芒。他了解她,知她心地善良,更有着远超常人的医术天赋与坚韧意志。这个想法,并非一时兴起。
“好。”他握紧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应允,“你想做,便去做。朕会倾尽全力支持你。太医院、天下资源,任你取用。朕明日便下旨,命太医院协同你,着手研究此事。或许……这将成为你送给这天下,最好的礼物。”
他知道,这绝非易事。蛊术历来被视作妖邪之术,想要将其引入正统医道,必将面临重重阻力与非议。但他更相信她,相信她的能力,更相信她的仁心。这或许,正是蛊术一道真正的归宿,亦是化解世人对其偏见的最好方式。
林晚夕眼中绽放出璀璨的光彩,那是一种找到新目标、新方向的神采。她深深一礼:“谢陛下!臣妾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夜风吹过,拂动两人的发丝。他们并肩而立,俯瞰着这片锦绣山河。
帝后情深,国运昌隆。一个属于大凉的盛世,正缓缓拉开帷幕。而在这盛世之下,一颗以蛊医济世的种子,已悄然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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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