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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巫师挥动令牌,那空中凝聚的巨大黑蛇虚影发出无声的嘶鸣,带着浓重的阴邪之气,朝林晚夕等人藏身的洞口猛扑而来。腥风扑面,带着腐蚀心智的寒意。

“退后!”林晚夕清叱一声,踏步上前,将萧承烨和怀中的承稷护在身后。她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复杂的印诀,体内《蛊神启示录》带来的全新感悟与原本的净雪蛊力交融运转,周身泛起一层清冷而纯粹的白光。光芒在她身前凝聚,化作一面半透明的、如有实质的光盾,盾面上隐约有无数微小的光蝶纹路流转。

“轰!”

黑蛇虚影狠狠撞在光盾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光盾剧烈震荡,白光与黑气交织、侵蚀,发出“嗤嗤”的声响。林晚夕身形微晃,脸色瞬间白了一分,但脚步却稳稳钉在原地,光盾并未破碎。

黑袍巫师兜帽下的目光闪过一丝惊异,随即转为更深的贪婪:“不愧是蛊神血脉,尚未完全觉醒便有如此力量!正好,以你的血脉为引,相柳大神必能冲破封印!”

他再次挥动令牌,口中念念有词,祭坛周围九根石柱上绑缚的白苗族人发出痛苦的呻吟,一丝丝肉眼难辨的血色气息从他们体内飘出,融入祭坛,使得那黑蛇虚影更加凝实,威势再增。

“不能再让他继续献祭!”巴莫长老焦急喊道,他取出一个骨哨,放在唇边吹响。尖锐而奇特的哨音在山谷中回荡,四周山林间立刻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虫蛇蚁应声而出,如潮水般向祭坛方向涌去,试图干扰黑袍巫师的仪式。

“雕虫小技!”黑袍巫师冷哼一声,脚下重重一踏,一股黑气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冲在前面的毒虫纷纷僵直、毙命。

趁此间隙,萧承烨当机立断:“岩恩,带人解决守卫,破坏石柱!晚夕,我们对付主祭!”

“是!”岩恩领命,身形如鬼魅般射出,十二暗卫亦同时行动,化作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扑向祭坛周围那些持刀守卫的黑苗族人。刀光乍现,血花飞溅,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萧承烨将承稷小心交予一名暗卫保护,自己则拔出腰间软剑,剑身如一泓秋水,映照着谷中诡异的光线。他虽不谙蛊术,但一身武功登峰造极,剑光闪烁间,凌厉的剑气直逼黑袍巫师。

黑袍巫师不得不分心应对,他挥舞蛇形令牌,道道黑气如箭矢般射向萧承烨。萧承烨身法灵动,剑招精妙,将黑气一一挑散,虽无法近身,却也牵制了对方大部分注意力。

林晚夕压力骤减,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全力沟通体内那股新生的蛊神之力。根据《蛊神启示录》的记载,蛊神之力源于生命与自然,能调和万物,净化污秽。她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而是尝试引导、掌控。

她双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谷中那些纷飞的彩蝶似乎受到了召唤,纷纷向她汇聚而来,环绕着她翩翩起舞。不仅仅是彩蝶,周围花草的生机,甚至空气中流淌的微弱自然能量,都开始与她产生共鸣。她周身的光芒越来越盛,那光不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隐隐泛着七彩的色泽,柔和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万物有灵,净雪为引,蛊神之力,涤荡邪祟!”林晚夕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与坚定。她双手向前平推,那汇聚了自然生机的七彩光芒如潮水般涌出,不再是盾形,而是化作一道温暖而浩荡的光流,主动迎向空中的黑蛇虚影。

这一次,没有剧烈的碰撞声响。七彩光流接触到黑蛇虚影,仿佛春阳融雪,那狰狞的黑蛇虚影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淡化,发出的嘶鸣也变成了痛苦的哀嚎。祭坛上弥漫的阴寒黑气被这股温暖浩荡的力量驱散了不少,连石柱上那些白苗族人脸上的痛苦之色都减轻了些许。

“不可能!”黑袍巫师又惊又怒,他无法理解,为何对方的力量属性似乎完全克制了他的黑苗咒术。“你做了什么?!”

林晚夕不言不语,全力维持着光流的输出。她感到体内的力量在飞速消耗,但与此同时,与这片天地的联系也越发紧密,丝丝缕缕的自然能量补充着她的消耗。这是一种玄妙的状态,她既是力量的消耗者,也是天地能量的通道。

萧承烨看出林晚夕占据了上风,剑势更急,逼得黑袍巫师连连后退。岩恩和暗卫们也成功解决了大部分守卫,开始砍断绑缚白苗族人的绳索。

“你们找死!”黑袍巫师眼见仪式被破坏,心血毁于一旦,彻底暴怒。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蛇形令牌上。令牌顿时乌光大盛,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符文。

“以我之血,唤相柳之息!幽冥黑蛇,现!”

随着他凄厉的咒语,祭坛中央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浓郁如实质的黑气从中冒出,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古老、邪恶、强大的气息弥漫开来。那裂缝中,隐约传来令人牙酸的鳞片摩擦声,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要挣脱而出。

巴莫长老脸色剧变:“不好!他在强行召唤相柳的投影分身!快阻止他!”

林晚夕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力量,承稷体内的黑蛇咒力随之剧烈翻腾,孩子即使在昏睡中也痛苦地蹙起了眉头。她知道,绝不能让那东西出来!

“承烨,助我!”林晚夕娇喝一声,将所有蛊神之力收回,凝聚于双手之间,形成一颗拳头大小、流光溢彩的光球。光球内部,仿佛有无数微缩的星辰在生灭。

萧承烨会意,纵身跃至林晚夕身边,单掌抵在她后心,将自身精纯的内力毫无保留地输送过去。他虽非蛊师,但其至阳至刚的帝王内力,此刻成为了林晚夕最好的助力,使得那光球的光芒越发璀璨夺目。

得到萧承烨的内力支援,林晚夕精神大振,她将全部的精神与力量都灌注于光球之中,对准祭坛中央那道正在扩大的裂缝,猛地将光球推了出去!

“蛊神赦令·净化!”

光球离手,初时无声无息,但飞行过程中却牵引着四周所有的光线与生机,变得如同一个小太阳,所过之处,黑气冰雪消融。谷中的彩蝶纷纷追随在光球之后,形成了一条绚烂的蝶流。

黑袍巫师狰狞地笑着,将蛇形令牌指向裂缝,更多的黑血从他七窍中流出,显然施展此术对他负担极大:“出来吧!相柳大人!”

“轰隆隆——!”

光球与裂缝中即将冒出的庞大黑影正面撞击!

没有想象中的爆炸,只有一道极致的光与暗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离得近的几名黑苗守卫和暗卫直接被掀飞出去,祭坛周围的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出现道道裂痕。

光芒持续了数息才渐渐散去。只见祭坛中央的裂缝被一层七彩琉璃般的光膜暂时封住,光膜下方隐约可见某种恐怖的存在在愤怒地冲撞,却无法突破。而那颗光球已然消失,显然是为了封印耗尽了全部能量。

黑袍巫师遭到反噬,狂喷一口鲜血,手中的蛇形令牌也出现了裂痕,他本人萎顿在地,气息奄奄。

“成功了…”林晚夕脱力地向后倒去,被萧承烨稳稳接住。她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虚软,但看着被暂时封印的裂缝和倒地不起的黑袍巫师,眼中露出了欣慰之色。

“夫人!”岩恩带人迅速控制了剩余的黑苗族人,解救了所有被绑的白苗族人。

巴莫长老快步上前,检查了一下封印,松了口气:“暂时封住了,但支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彻底加固封印的方法,否则相柳分身破封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虚弱的林晚夕,眼中充满了敬畏与希望:“蛊神血脉的真正力量,老朽今日终于得见。您就是预言中能拯救苗疆的人。”

萧承烨紧紧抱着林晚夕,感受着她冰冷的体温和微弱的气息,心疼不已。他沉声道:“先离开这里,从长计议。”

众人不敢久留,在巴莫长老的指引下,带着获救的白苗族人和重伤的黑袍巫师,迅速离开了千蝶谷,沿着另一条更加隐秘的小路,再次潜入茫茫群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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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一行人在巴莫长老的带领下,真正深入了苗疆的腹地——那片被外界称为“十万大山”的神秘地域。

这里的山势更加险峻,古木参天,藤萝缠绕,瘴气弥漫。随处可见中原难以想象的奇花异草,以及各种色彩艳丽却剧毒无比的虫蛇。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种湿润的、混合着腐殖质和奇异花香的气息,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古老的神秘。

他们不再乘坐马车,所有的辎重都由马匹驮运,人在崎岖的山路上徒步跋涉。暗卫们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惕,因为在这片原始丛林里,危险不仅来自可能追踪而来的黑苗,更来自自然环境本身。

林晚夕经过几日的调息,加上《蛊神启示录》的辅助,身体恢复了不少,对蛊神之力的运用也越发纯熟。她发现,在这片生养蛊术的土地上,她的力量增长速度快得惊人,与万物沟通的能力也愈发明显。她能隐约感知到草木的情绪,能听懂虫蚁的低语,甚至能引导微风的方向。这种奇妙的体验,让她对“蛊”之一字有了更深的理解——它并非仅仅是控制毒虫害人的邪术,更是与天地万物沟通、借取自然力量的古老法门。

承稷的情况暂时稳定,林晚夕以加强后的同心咒和每日金针度穴,勉强将黑蛇咒力压制在孩子心脉之外,但那股阴寒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仍在缓慢侵蚀,孩子的脸色始终不见红润,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这催促着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根本的解决之法。

萧承烨化名“萧烨”,收敛了身为帝王的全部威仪,但他久居上位的气度和精湛的武功,依旧让他在一行人中显得卓尔不群。他悉心照料林晚夕和承稷,同时与岩恩、巴莫长老商议前行路线和应对策略。他深知,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武力并非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智慧和尊重当地规则更为重要。

这日晌午,他们穿过一片弥漫着淡紫色瘴气的沼泽。巴莫长老提前给每人分发了特制的解毒药丸,并叮嘱务必踩着标记好的坚实地面行走。

林晚夕服下药丸,依然能感觉到那瘴气中蕴含的奇异毒性,它们试图侵蚀她的身体,却被体内自行运转的净雪蛊力悄然化去。她甚至能感觉到,这瘴气对她而言,非但无害,反而像是一种……补品?这个发现让她暗暗心惊,蛊神血脉的奥秘,似乎远超出她的想象。

突然,前方探路的暗卫发出了警示的鸟鸣声。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隐入茂密的灌木丛中。只见不远处的沼泽空地上,正在进行一场诡异的仪式。几名身着黑色短褂,脸上涂着油彩的苗人,正围着一具刚刚死去的、体型庞大的野猪尸体念念有词。野猪的尸体上爬满了各种毒虫,它们正在疯狂啃食,而那几个苗人则手持一种奇特的鼓,有节奏地敲打着,似乎在引导着什么。

“是黑苗的‘饲蛊术’。”巴莫长老压低声音,面色凝重,“他们在以血肉喂养毒蛊,看这规模,恐怕是在培育某种厉害的蛊虫,或许与千蝶谷的祭祀有关。”

萧承烨眼神锐利地观察着:“能绕开吗?”

巴莫长老看了看四周地形,摇头:“这是穿过这片沼泽的必经之路。而且,他们似乎已经发现我们了。”

果然,那几名黑苗人中,一个看似头领的老者突然停下敲鼓,浑浊的眼睛锐利地扫向众人藏身的方向,用苗语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岩恩看向萧承烨,等待指令。萧承烨微微摇头,示意稍安勿躁。巴莫长老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用苗语高声回应:“过路的商人,带着生病的孩儿,欲往青苗族地求医,无意打扰诸位行法。”

“商人?”那黑苗老者显然不信,目光在巴莫长老和林晚夕等人身上逡巡,尤其在感受到林晚夕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纯净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你们身上有白苗的臭味,还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波动。说!是不是白苗请来的帮手?”

他话音未落,那几名黑苗人已经警惕地拿起了身边的武器和蛊袋,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林晚夕心知无法善了,她轻轻握了握萧承烨的手,示意他放心,然后主动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她此刻穿着普通的苗家女子服饰,但清丽脱俗的容貌和那份独特的气质,依旧让她在人群中如同明珠般耀眼。

她用刚刚跟巴莫长老学来的、还带着生硬口音的苗语说道:“我们只是求医之人,与白苗黑苗的纷争无关。还请行个方便。”

她的出现,让那几名黑苗人都是一怔。那黑苗老者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林晚夕,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脸色大变,指着林晚夕腰间的蝶形玉佩,声音都变了调:“蛊…蛊神信物!你是蛊神血脉的传承者?!”

此言一出,其他黑苗人也都面露骇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向林晚夕的目光充满了恐惧、敌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林晚夕心中暗叫不好,身份终究还是暴露了。

那黑苗老者眼神闪烁,忽然狞笑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大巫师正四处搜寻你的下落!抓住你,献给大巫师,可是天大的功劳!”他猛地一挥手,“动手!要活的!”

几名黑苗人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并未直接冲上来,而是纷纷拍打腰间的蛊袋。霎时间,无数毒蜂、蜈蚣、色彩斑斓的蜘蛛如乌云般从蛊袋中飞出,朝着林晚夕等人扑来。同时,他们敲击手鼓的节奏也变得急促而诡异,那具野猪尸体上的毒虫仿佛受到了刺激,变得更加狂暴,甚至开始互相吞噬,一股更加凶戾的气息在酝酿。

“保护夫人和主子!”岩恩大喝一声,与暗卫们迅速结成阵型,挥舞刀剑,形成密不透风的刀网,将飞来的毒虫斩落。但毒虫数量实在太多,斩之不尽,更有一些极其微小的蛊虫试图从缝隙中钻入。

萧承烨将林晚夕和承稷护在身后,软剑舞动,剑气纵横,靠近的毒虫纷纷被绞碎。但他眉头紧锁,这样的消耗战对他们极为不利。

巴莫长老也急忙施展蛊术,吹响骨哨,召唤附近的友方虫蛇前来助战,同时洒出一些药粉,驱散靠近的毒虫。然而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培育的毒蛊凶悍异常,巴莫长老的蛊术一时竟难以完全抵挡。

林晚夕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知道不能再犹豫。她将承稷交给身旁的暗卫,再次运转蛊神之力。这一次,她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尝试运用《蛊神启示录》中记载的另一种法门——安抚与沟通。

她闭上眼,将自身纯净的蛊神气息缓缓释放出去,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同时,她集中精神,向那些狂暴的毒虫传递出平和、安抚的意念。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原本悍不畏死、凶猛攻击的毒虫,在接触到林晚夕散发出的气息和精神波动后,动作明显迟缓了下来。尤其是那些较低级的毒蜂和蜈蚣,它们开始在空中盘旋,不再主动攻击,甚至有些落在了附近的枝叶上,显得躁动不安。

那几名黑苗人脸色大变,他们发现自己与蛊虫之间的联系正在被削弱,甚至有种要失控的感觉!

“怎么可能?!她竟然能影响我们的本命蛊?!”一个黑苗人惊骇地叫道。

那黑苗老者又惊又怒,他猛地咬破手指,将鲜血抹在鼓面上,敲击得更加疯狂:“杀了她!不能让她继续下去!”

受到精血刺激,那些毒虫再次变得狂暴,尤其是野猪尸体上那些互相吞噬后剩下的几只蛊虫,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强大的戾气,它们锁定了林晚夕,如同利箭般射来!

其中一只,形如放大百倍的蝎子,尾钩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另一只则像是一条长了翅膀的蜈蚣,口器开合,滴落着腐蚀性的毒液。

“小心!”萧承烨和岩恩同时惊呼,想要上前阻拦。

但林晚夕却睁开了眼睛,她的眸中一片平静,仿佛映照着整个自然。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着一点极其凝练的七彩光芒,对着那几只飞来的凶蛊轻轻一点。

“散。”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声轻叱。那一点七彩光芒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漾开一圈柔和的光晕。光晕扫过那几只凶蛊,它们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身上的戾气如同被清水洗涤般迅速消退,眼中的凶光也黯淡下去,最后竟然摇摇晃晃地落在了地上,蜷缩起来,不再动弹。

而其他那些毒虫,更是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钻回了黑苗人的蛊袋,或者四散飞逃,任凭黑苗人如何催动鼓声,也再无反应。

顷刻之间,危机解除。

现场一片死寂。那几名黑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赖以成名的蛊术,在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指之下,竟土崩瓦解!

巴莫长老激动得浑身颤抖,喃喃道:“蛊神之威…这就是蛊神之威啊!万物有灵,皆听号令!”

萧承烨看着林晚夕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惊艳与骄傲。他的晚夕,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绽放出属于她自己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林晚夕缓缓放下手,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却越发清亮。她看向那几名面如死灰的黑苗人,用苗语平静地说道:“我不想杀人。回去告诉你们的大巫师,蛊神血脉已然归来,让他停止唤醒相柳的疯狂行为,否则,必将自食恶果。”

那黑苗老者看着林晚夕,眼神复杂,有恐惧,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对蛊神传说的敬畏。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林晚夕一眼,然后对着同伴挥了挥手,几人狼狈地抬起那具野猪尸体和几只昏迷的凶蛊,迅速地消失在了沼泽深处。

待黑苗人走后,众人才松了口气。

岩恩指挥暗卫清理现场,检查是否有人员中毒。

巴莫长老走到林晚夕面前,躬身一礼:“夫人今日展现的力量,足以震慑许多心怀不轨的黑苗族人。蛊神血脉的传说在苗疆流传千年,其威严早已深入骨髓。经此一事,前路上的阻碍或许会少一些,但也可能引来更强大的敌人觊觎。”

林晚夕虚扶起巴莫长老:“长老不必多礼。我只是初步领悟了启示录中的一些法门,距离真正的蛊神之力还差得远。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彻底解决承稷身上咒力以及封印相柳的方法。”

萧承烨揽住林晚夕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支持,然后对巴莫长老道:“长老,依您看,我们接下来该前往何处?”

巴莫长老沉吟片刻,道:“据我所知,想要彻底解决黑蛇咒和相柳之患,需要两样东西。一是完整的《蛊神传承》,这或许就在千蝶谷禁地之中,但如今谷中被黑苗占据,危险重重。二是‘圣蛊泉’的泉水,那是蛊神留下的圣物,拥有极强的净化与生命力,或许能净化小公子体内的咒力,也能加强封印。”

“圣蛊泉在何处?”

“在青苗族的圣地——碧落潭。”巴莫长老指向西南方向,“青苗族是苗疆最古老的部族之一,世代守护圣蛊泉,他们对蛊神最为虔诚,但也因此最为排外,尤其是对中原人。想要取得圣泉水,恐怕不易。”

萧承烨目光坚定:“无论如何,总要一试。我们先去青苗族地,争取他们的帮助。若能得到圣泉水,不仅对承稷有利,也能为我们接下来进入千蝶谷增加筹码。”

计议已定,众人稍作休整,便再次踏上行程,朝着青苗族的方向,更加深入地走进了这片笼罩着无数传说与危险的十万大山。

山路愈发难行,风景却愈发奇诡。他们翻越过云雾缭绕的山脊,穿越过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淌过布满滑腻卵石的湍急溪流。沿途,他们见到了会发光的蘑菇组成的“鬼市”,听到了远处山涧中传来的、如同婴儿啼哭般的诡异兽吼,也避开了几处天然形成的、能迷惑人心智的桃花瘴林。

林晚夕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尝试着与周围环境沟通,她的蛊神之力运用得越发得心应手。有时她能提前感知到潜在的危险,引导队伍避开毒瘴猛兽;有时她能安抚躁动的虫蛇,让它们主动让路;她甚至能借助藤蔓的力量,轻松渡过一些难以逾越的沟壑。

她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暗卫们对她愈发恭敬,巴莫长老更是将她视若神明。萧承烨则一边为她感到高兴,一边也更加警惕。他深知,力量越强,意味着责任越大,也意味着会卷入更深的漩涡。

数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青苗族的势力范围。这里的山势相对平缓,出现了成片的梯田,种植着一种中原从未见过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谷物。山坡上,分布着许多依山而建的吊脚楼,规模比黑水苗寨要大上数倍。

然而,他们刚刚靠近寨子外围,就被一队手持长矛、腰配弯刀的青苗武士拦住了去路。为首的一名青年,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冷喝道:“站住!外族人!青苗族地,不欢迎中原人,立刻离开!”

他的目光扫过萧承烨、岩恩等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与敌意。而当他的目光落在被萧承烨护在身后、抱着孩子的林晚夕身上时,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随即又被更强的警惕所覆盖。

深入苗疆的旅程,终于抵达了第一个关键的目的地。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并非热情的欢迎,而是紧闭的寨门和冰冷的矛尖。取得圣蛊泉水的希望,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

萧承烨上前一步,将林晚夕完全挡在身后,面对青苗武士的敌意,他神色不变,从容地用刚刚学会的几句苗语夹杂着汉语,沉声道:“我们并无恶意,只为求取圣蛊泉水,救治重病的孩子。还请通报贵族族长。”

那青苗青年头领冷哼一声,长矛往前一递,几乎要碰到萧承烨的胸膛,语气更加不善:“圣蛊泉乃我族圣物,岂是外人可以觊觎?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他身后的青苗武士们也齐齐上前一步,杀气腾腾。

岩恩和暗卫们立刻握紧了兵器,气氛瞬间再次紧绷,比之前面对黑苗时,更多了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因为这些青苗武士并非邪徒,他们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若动起手来,性质完全不同。

巴莫长老赶紧上前,用流利的青苗土语解释道:“年轻的勇士们,请息怒。这位夫人并非普通的中原人,她身负蛊神血脉,佩戴蛊神信物,乃是预言中能平息苗疆祸乱的天命之人!我们此行,不仅是为救治孩子,更是为了阻止黑苗唤醒相柳,拯救整个苗疆啊!”

“蛊神血脉?”那青年头领眉头紧锁,再次将目光投向林晚夕,带着审视与怀疑,“传说终究是传说。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黑苗派来的奸细,意图玷污圣泉?”

林晚夕知道,此刻必须由自己来证明。她轻轻从萧承烨身后走出,无视那指向她的冰冷矛尖,将怀中的承稷稍稍抱高,让孩子苍白的小脸和眉宇间那若有若无的黑气显露出来。同时,她运转体内蛊神之力,虽然微弱,但那股纯净、古老、带着自然亲和力的独特气息,缓缓散发开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那青年头领,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直透人心。

青年头领接触到她的目光,感受到那股令他血脉隐隐悸动、生不出恶意的气息,脸上的厉色稍缓,紧握长矛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松。他身后的武士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面面相觑,敌意稍减。

“他中的是黑蛇咒。”林晚夕开口,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唯有圣蛊泉的净化之力,或可一试。若贵族肯施以援手,我等感激不尽,并愿助贵族共同对抗黑苗,守护苗疆安宁。”

青年头领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他看了看林晚夕,又看了看他身后气度不凡的萧承烨和精锐的暗卫,最后目光落在巴莫长老身上——黑水苗与青苗素无仇怨,巴莫长老在附近苗寨中亦有些声望。

“此事关系重大,我做不了主。”青年头领终于开口,语气缓和了些,“你们在此等候,不得擅动。我需禀报族长和巫祭大人定夺。”

说完,他指派两名武士看守林晚夕一行人,自己则带着其余人迅速返回寨中。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山林间的风吹过,带着梯田谷物的清香,却吹不散众人心头的凝重。萧承烨紧紧握着林晚夕的手,低声道:“放心,若他们不允,我们再想他法。”

林晚夕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望着寨门的方向。她能感觉到,这青苗族地深处,有一股非常庞大而温和的力量,如同沉睡的古树,与她的蛊神之力隐隐呼应。那应该就是圣蛊泉的气息。这让她心中升起了希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寨门再次打开。这一次,出来的不再是武士,而是几位身着传统青苗盛装、气息沉凝的老人。为首的一位老妪,手持一根盘绕着青蛇雕像的木质权杖,满脸皱纹,眼神却清澈深邃,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她身旁是一位身材高大、不怒自威的老者,应该就是青苗的族长。

那青年头领跟在最后,对老妪和族长极为恭敬。

老妪的目光直接越过众人,落在了林晚夕身上。她的眼神先是审视,随即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激动,握着权杖的手微微颤抖。

“像…太像了…”老妪喃喃自语,她快步上前,不顾族长的阻拦,径直走到林晚夕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尤其是她腰间的那枚蝶形玉佩,“孩子…你…你母亲可是名叫‘阿月拉’?”

林晚夕心中剧震!阿月拉,这正是她早已逝去的母亲的名字!在苗疆,除了巴莫长老,几乎无人知晓!

“您…您认识我母亲?”林晚夕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老妪眼中瞬间涌上了泪光,她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想要触摸林晚夕的脸颊,又在半空中停下,哽咽道:“何止认识…阿月拉,是我最小的女儿,是青苗族上一代的圣女,也是…蛊神血脉最纯正的继承者啊!”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不仅林晚夕和萧承烨惊呆了,连巴莫长老和周围的青苗族人也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族长也走上前来,看着林晚夕,眼神复杂,有怀念,有痛惜,最终化为一声长叹:“阿月拉当年执意要嫁给一个外来的白苗蛊师,并随他离开了青苗族地,不久后就传来了她在白苗内乱中丧生的消息…没想到,她竟然还留下了一个女儿…”

老妪——青苗族的巫祭,林晚夕的外婆——泪水终于滑落:“孩子,我是你的外婆啊!你母亲…她还好吗?”

林晚夕鼻尖一酸,摇了摇头,轻声道:“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巫祭身体晃了晃,被族长扶住,她闭目良久,才压下心中的悲痛,再睁开眼时,目光变得更加坚定和慈爱。她看着林晚夕,看着她怀中的承稷,感受着她身上那纯正的蛊神气息,颤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蛊神血脉没有断绝,苗疆有救了!”

她转身,对族长和所有青苗族人,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权杖,用苗语朗声道:“以巫祭之名宣告,这位身负蛊神信物、流淌着圣女阿月拉血脉的女子,便是我青苗族失落多年的圣女之女,是蛊神认可的传承者!打开寨门,以最高礼仪,迎接圣女归来!”

族长肃然点头,对着寨门方向挥了挥手。

沉重的寨门被完全打开,寨内响起了悠长而庄严的号角声。所有的青苗武士收起了兵器,单膝跪地,表示最高的敬意。寨子里的族人纷纷涌出,好奇而又敬畏地看着林晚夕一行人。

峰回路转,谁也没想到,原本的拒之门外,竟变成了盛大的欢迎。身份的改变,带来了机遇,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林晚夕看着眼前跪倒的族人,看着激动落泪的外婆,又看了看怀中亟待救治的儿子和身旁深爱的丈夫,她知道,自己真正回归苗疆的旅程,以及拯救苗疆的重任,此刻,才刚刚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萧承烨的手,在巫祭外婆和族长外公的引领下,抱着承稷,踏入了青苗族寨的大门。接下来,她将要面对的,是圣蛊泉的考验,是身世谜团的揭开,是传承力量的觉醒,也是与黑苗乃至其背后邪神相柳的最终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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