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c空间站的医疗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的滴答声。
结束追悼会后,蓝舆和凤源便再度陷入了昏迷。
他们并排躺在治疗舱内,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与杰顿一战,几乎榨干了他们的光能,精神力也已经严重透支。
诸星团拄着拐杖,静静地站在两人身边。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悬停在蓝舆躺着的治疗舱的玻璃上,奥特念力缓缓探入,安抚着那过度消耗后而躁动不安的精神海洋。
“做得很好……”他低声自语,“比我期待的……更好。”
同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山口队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营养剂和水,小心翼翼地探进头。
看到诸星团在,他立刻缩了缩脖子,有些手足无措。
“放在那里吧。”诸星团没有回头,声音沉稳。
“是!队长!”山口呼了口气,放下托盘,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就走,走之前还记得轻轻带上了门。
诸星团收起奥特念力,拄着拐杖走到窗边。
凝视着窗外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战斗的星空。
战机的残骸已经被清理。
只剩下远处的点点星辰和蔚蓝色的地球。
除此之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空间站内弥漫的悲伤、愧疚、迷茫与劫后余生的沉重,却能轻易的压垮每一个人。
几天后,凤源和蓝舆相继苏醒。
身体的创伤在光能的自我修复下逐渐痊愈。
而最难恢复的,还是精神上的疲惫和心底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他们被获准前往俱乐部进行休养。
百子小姐和大村先生看到他们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阴影,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地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和安静的休息空间。
罗恩似乎也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不再像往常那样闹腾,只是安静地趴在凤源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手。
孩子们似乎也变得懂事了起来,他们开始小心翼翼,玩耍时都压低了声音。
而这种无处不在的“正常”和“关怀”,反而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们内心深处那份无法诉说的失落。
每一次微笑,每一次吞咽下的食物,都仿佛带着那些牺牲者们未能品尝到的味道。
凤源开始变得沉默,常常一个人坐在训练场的角落,对着沙袋一坐就是半天,眼神空洞,拳头却握得很紧。
蓝舆则靠在长廊下,看似是在闭目养神,但【星辉星域】却总是会不受控制地去感知着周围。
感知着百子小姐隐藏的担忧,感知着大村先生无声的叹息,感知着孩子们天真的困惑,更感知着城市各个角落,那些因为失去亲人而崩塌的家庭所散发出的悲伤。
这些情绪,持续的冲击着他尚未完全恢复的精神。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过于灵敏的共鸣器,被迫接收着整个城市的哀悼。
他想关闭,也能关闭,但就是会控制不住!
每当百子小姐和大村先生投来关切的目光,蓝舆总是会回答“我没事”,然后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但他们都知道,他有事。
这天下午,凤源依旧坐在老地方发呆。
梅田香抱着一个红色的皮球,怯生生地靠近他,小声问道:“凤源哥哥,你不和我们一起玩吗?”
凤源像是被从很深的水底拉出来一样,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慢慢聚焦到梅田香的脸上。
他努力的想扯出一个像往常那样爽朗的笑容,但最后,嘴角却只是僵硬地牵动了一下。
“哥哥……有点累。”他的声音很沙哑。
梅田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把皮球塞进了他怀里:“那哥哥就抱着球休息,球有魔法,抱着就不累了!”
说完,她便一蹦一跳的跑开了。
凤源低头愣愣的看着怀里的皮球,那鲜艳的红色有些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想起了那些再也不能回来、再也不能触碰如此简单快乐的队友们。
鼻腔突然一酸,他低下头,将脸深深的埋进了膝盖和皮球之间。
一阵低低的呜咽声,随着他肩膀的颤抖而传了出来。
另一边,蓝舆坐在长廊的长凳上,侧身软趴趴的靠着一根柱子,闭着眼,眉头紧锁。
他正在与脑海中无数纷杂的声音和情绪搏斗。
一位老妇人坐在街角默默垂泪、一个中年男人对着空荡的房间嘶吼、孩子们突然惊醒,然后哭喊着“爸爸”……
这些碎片依旧在不断的涌入。
与他自己记忆中那一句句“明白”、“收到”,重叠在了一起。
“呃……”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双手用力挤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星辉星域】本该是守护的力量,此刻却成了痛苦的放大器。
这一次,他想彻底关闭这种能力,但那些情绪仿佛已经烙印在他的感知中,挥之不去。
“……蓝舆哥哥?”梅田通担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蓝舆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狂躁。
但看到梅田通,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柔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哥哥只是有点头疼。”
梅田通看着他苍白的脸,小声问道:“蓝舆哥哥,你和凤源哥哥……是不是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
蓝舆沉默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嗯。但是,都已经过去了。”
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会过去吗?
对于那些逝去的人,对于活着却背负伤痕的人,这件事永远都不会真正过去。
傍晚,诸星团来到了俱乐部。
他没有进训练场,只是远远地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死气沉沉的两人。
百子小姐快步走了过来,忧心忡忡的低声道:“队长,他们这样……已经好几天了。吃得很少,话也不说,凤源还好一点,蓝舆他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诸星团的视线扫过凤源颓废的背影和蓝舆苍白的脸,眉头紧锁。
他当然知道情况糟糕。
身体上的伤容易治愈,但心灵上的伤却需要时间,而他们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那些宇宙中潜在的威胁,不会等待他们慢慢疗伤。
“我知道了。”诸星团缓缓叹了口气,“让他们再休息一下吧。”
他的目光最后在蓝舆身上停留了片刻。
蓝舆的状态比他预想的还要麻烦,那种源于能力本身的反噬,外人很难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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