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华人村落外的竹林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陈韵蜷缩在废弃木屋的角落,刚啃了半块压缩饼干,就被这异常的响动惊得屏住了呼吸。她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里,十几道黑影正沿着昨晚他们留下的脚印,一步步朝村落逼近——赵虎还是追来了。
“别出声。”陈韵伸手按住身旁想起身查看的小林,指尖冰凉。木屋的门板是破旧的木板拼接而成,缝隙里能看到外面的动静。她看见赵虎走在最前面,军绿色的外套上还沾着山林里的露水,手里握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眼神像鹰隼一样扫过村落里的每一间屋子。
村落里的狗突然狂吠起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赵虎停下脚步,朝着狗叫的方向啐了一口,然后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散开。四个园区守卫立刻分成两组,分别绕到村落的东西两侧,剩下的人则跟着赵虎,径直走向村落中央的晒谷场。
村长家的烟囱刚升起一缕炊烟,赵虎就一脚踹开了村长家的木门。“老东西,把人交出来!”他的声音粗哑,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昨天有人看见你收留了几个外来者,是不是从园区跑出来的?”
村长正蹲在灶台前烧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柴火掉在地上。他定了定神,慢慢站起身,脸上堆起讨好的笑:“这位大哥,你说啥呢?我们这小村落,平时连外人都见不到,哪有什么外来者啊?”
“少跟我装蒜!”赵虎一把揪住村长的衣领,将他推到墙角,“园区的逃犯往这边跑了,脚印都到你家门口了,你还敢撒谎?”他指了指门外的泥地,那里确实能看到几串杂乱的脚印,是昨晚陈韵团队转移时不小心留下的。
村长的脸色白了白,但还是硬着头皮辩解:“那可能是上山采药的村民留下的,我们村好多人都靠采药过日子呢。大哥,你要是不信,可以在村里搜,搜不到你再罚我也不迟啊。”他知道陈韵他们还藏在村尾的木屋里,要是现在认了,不仅陈韵他们会遭殃,整个村落都可能被赵虎报复。
赵虎眯了眯眼,盯着村长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冷哼一声:“行,我就信你一次。但我告诉你,要是让我搜出人来,你这个村子,就别想再安稳了!”说完,他朝身后的守卫挥了挥手,“给我仔细搜!一间屋子都别放过!”
守卫们立刻散开,挨家挨户地搜查。有的守卫一脚踹开村民家的门,翻箱倒柜地寻找;有的则拿着木棍,敲打着院子里的柴房和猪圈,生怕有人藏在里面。村民们被吓得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破坏自己的家。
陈韵在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能听到隔壁屋子传来的翻找声,能听到守卫们的呵斥声,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每一声都像敲在鼓上,震得她耳膜发疼。
“韵姐,他们会不会搜到这里来啊?”小林凑到陈韵身边,声音带着哭腔。她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昨天从园区逃出来的时候,她以为只要到了华人村落,就能安全了,可没想到赵虎这么快就追来了。
陈韵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小林的肩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别怕,我们藏得很隐蔽,他们不一定能找到这里。你还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把门口的杂草都拉过来挡住了吗?只要他们不仔细看,应该不会发现这个木屋。”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没底——赵虎既然能追查到这里,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老张坐在一旁,脚踝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看了看陈韵,又看了看窗外,低声说:“要是他们真的搜到这里,我们就跟他们拼了!反正我们已经逃出来这么远了,绝不能再被抓回去!”他的眼神里带着决绝,在园区待了三年,他早就受够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地狱。
李姐拉了拉老张的胳膊,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我们还有机会。村长一直在帮我们,说不定他能想办法把赵虎他们引走。”她看向陈韵,“韵姐,你说村长会不会有办法?”
陈韵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她知道村长的处境也很艰难,赵虎的人多势众,村长一个普通的村民,根本没有能力和他们对抗。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靠运气,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看接下来的几分钟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陈韵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她听到村长的声音,还有赵虎的声音,似乎是村长在阻拦赵虎的人去村尾搜查。“大哥,村尾都是些废弃的木屋,好久都没人住了,里面全是杂草和虫子,哪有人会藏在那里啊?”村长的声音带着焦急,“而且村尾靠近山林,里面有野兽,要是你们的人进去了,出了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责任啊!”
赵虎的声音很不耐烦:“少废话!我说搜就搜!就算里面有野兽,也得搜!”
“别啊大哥!”村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求求你了,别去村尾!前几天还有村民在村尾看到过熊,要是你们的人遇到熊,那可就麻烦了!”
陈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村长是在撒谎,村尾根本没有熊,他只是想拖延时间,保护他们。可赵虎会不会相信呢?她屏住呼吸,等着赵虎的回应。
过了一会儿,赵虎的声音传来:“熊?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我看你就是故意不想让我们搜!”紧接着,传来“啪”的一声,像是村长被打了一巴掌。
“大哥,我真的没骗你!”村长的声音带着委屈和疼痛,“不信你问村里的人,他们都知道村尾有野兽!”
又过了几分钟,陈韵听到赵虎的声音:“行了,别跟他废话了!你们几个,跟我去村尾看看!要是真有野兽,我们就撤回来;要是没有,就把那几间废弃木屋搜个遍!”
陈韵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知道,赵虎还是要去村尾搜查了。她看向老张、李姐和小林,眼神里带着歉意:“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老张摇了摇头:“韵姐,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在园区里受苦呢。就算今天真的走不了,我们也不怪你。”
李姐和小林也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责怪,只有坚定。
陈韵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从角落里拿起一把生锈的镰刀——这是她昨天在木屋里找到的,原本是想用来防备山林里的野兽,现在却要用来对抗赵虎的人。“既然躲不过,那我们就跟他们拼了!”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股力量,“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得有尊严!”
老张、李姐和小林也纷纷站起身,从木屋里找了些能当武器的东西——木棍、石头,甚至是破旧的木板。他们靠在一起,眼神坚定地盯着门口,等待着赵虎他们的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陈韵能听到赵虎他们踩在杂草上的声音,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镰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队长,你看那间木屋!”一个守卫的声音传来,“门口的杂草好像被人动过!”
陈韵的心猛地一跳,她知道,他们还是被发现了。
赵虎的声音传来:“走,去看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木屋门口。陈韵能听到赵虎呼吸的声音,能看到门板缝隙里透进来的黑影。
“里面的人,出来吧!”赵虎的声音带着得意,“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了这木屋!”
陈韵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镰刀,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老张、李姐和小林也屏住呼吸,盯着门口,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喊着:“队长!不好了!园区那边出事了!老大让你赶紧回去!”
赵虎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问:“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好像是有警察闯进去了!老大说情况紧急,让你立刻回去支援!”
赵虎的脸色变了变,他看了看木屋的门板,又看了看远处的方向,犹豫了几秒。他知道园区的重要性,要是园区被警察端了,他就算抓住了陈韵他们,也没法交代。
“该死!”赵虎骂了一句,然后朝着木屋里喊:“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再让我遇到你们,我饶不了你们!”说完,他朝着身后的守卫挥了挥手,“走,我们回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晨雾里。
陈韵他们还保持着警惕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喘口气。小林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我们……我们安全了?”
陈韵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嗯,安全了。”她松开手里的镰刀,镰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看向外面。晨雾已经散去,阳光照在村落里,村民们正陆续走出家门,收拾着被赵虎他们破坏的东西。村长站在晒谷场中央,看着赵虎他们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陈韵松了一口气,转身对老张、李姐和小林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赵虎虽然走了,但他肯定还会回来找我们的。我们必须尽快和贾钥熙他们联系上,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她的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是通讯器!她立刻拿出通讯器,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了贾钥熙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非非!你们怎么样?我收到消息,赵虎去你们那里了!你们没事吧?”
陈韵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小熙,我们没事……赵虎走了,园区那边好像出事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贾钥熙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园区那边是王璇安排的,他故意让当地警方去园区闹事,就是为了引开赵虎的注意力!我已经安排好了志愿者,他们会在今天下午到达村落附近的山林,接应你们!你们现在赶紧收拾东西,下午准时在山林入口汇合!”
陈韵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好!我们一定准时到!”
挂了通讯器,陈韵看向老张、李姐和小林,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有救了!下午就有志愿者来接应我们,我们很快就能回到国内了!”
老张、李姐和小林也露出了笑容,眼里充满了希望。他们收拾好东西,小心翼翼地走出木屋,朝着村长的方向走去——他们要去感谢村长,还要告诉村长他们要离开了。
可他们刚走到晒谷场,就看到村长朝着他们跑来,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不好了!赵虎虽然走了,但他留下了两个人,藏在村落外面的竹林里!他们好像在盯着你们!”
陈韵的笑容瞬间僵住,她看向村落外面的竹林,心里咯噔一下——赵虎竟然还留了后手!他们以为的安全,其实只是另一个危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