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豹扛着铭纹木笔跳上比台时,笔杆尖端未干的铭文墨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他故意将笔杆往比台边缘的“旁系弟子区域”狠狠一敲,木屑飞溅,正好落在凌玥浅蓝色的裙摆上,留下一道深色污痕。
“小丫头片子,看好了。”凌豹咧嘴笑,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铭纹木笔在他掌心转了个圈,“你家那‘旁系废柴’哥哥,今天就得断只手,才能记住嫡系和旁系的天差地别。”
凌玥攥紧裙摆,眼圈瞬间红了。她刚想开口反驳,就被身边两个嫡系弟子推搡了一把,后背撞在看台的木柱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人群后排,旁系大长老凌木攥着腰间的青铜令牌,指节泛白——他分明看见凌豹手里的铭纹木笔,是嫡系弟子专属的二阶材料,笔杆上还刻着凌海长老的私印,可当他抬眼对上看台高处凌海投来的冷光时,到了嘴边的“不公平”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凌尘按住凌玥的肩,指尖传来女孩微微的颤抖。他没回头,只是缓步走向比台中央,从怀里掏出一块普通青石——石面还有几处细小的裂纹,是他昨天练纹时用剩的边角料。
“就这破石头?”凌豹嗤笑出声,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一个琉璃瓶,拔开塞子,淡绿色的汁液顺着瓶口滴落,在比台石板上留下浅绿的痕迹,“我这‘疾风草汁’,可是凌海长老亲自给的好东西,混了三阶妖兽的涎水,绘出来的疾风纹,速度能快上两倍。你拿块破石头,也配跟我比?”
看台高处,凌海长老捻着胡须,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清楚那瓶根本不是什么疾风草汁,而是“速腐草汁”——三阶妖兽涎水混着速腐草熬制而成,看似能提升铭文速度,实则会让使用者赛后三天内灵力紊乱。他就是要让凌豹当“弃子”,哪怕输了,也要拖垮凌尘的精神力,为后续凌浩的决赛铺路。
凌豹将草汁倒进墨碟,淡绿色的雾气立刻升腾起来。前排观赛的几个旁系小弟子突然捂住口鼻,脸色发白,其中一个穿补丁衣服的少年指甲缝里渗出细小的血珠,疼得他小声呜咽。凌山长老坐在高台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铭文佩——那是凌家初代长老留下的护身纹佩,此刻佩上的纹路竟微微发烫。他直起腰,原本带着“看小辈打闹”的随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抬手让随从取来凌尘前两轮的比赛记录,指尖快速划过纸面,在“瞬发金刚篆印”“识破裂石纹破绽”几处做了标记。
“开始吧。”裁判弟子刚喊完,凌豹就握着铭纹木笔冲了出去。他绕着凌尘快速转圈,笔尖沾着草汁的墨线在空中划出淡绿色的弧光,“疾风纹!”
随着他的喝声,地面上的墨线突然亮起,化作一道道旋转的风刃,朝着凌尘的四肢削去。风刃刮得凌尘的衣袍猎猎作响,他却没有立刻反击,反而故意放慢脚步,甚至在风刃逼近时踉跄了一下,像是被风势逼得难以站稳。
“怎么?怕了?”凌豹的笑声在比台上空回荡,转圈的速度更快了,“早知道这样,何必来丢旁系的脸?”
凌尘没说话,目光紧紧盯着凌豹笔尖的草汁痕迹。他想起昨夜翻看《春秋铭典》时,书页上淡金色的字迹——“凡纹借材,材尽纹衰”。刚才凌豹倒草汁时,他特意留意了琉璃瓶的容量,此刻看着笔尖草汁的残留量越来越少,心里已经算出了剩余的活性时间。这不是他第一次靠“瞬发”硬拼,而是要靠“算计”取胜,就像母亲苏婉曾经说的,真正的铭文师,不仅要会绘纹,更要会读纹、算纹。
看台后排,旁系弟子凌石攥着拳头,小声喊“凌尘哥加油”,刚喊完就被身边的嫡系弟子扔来的果皮砸中额头,只能缩着脖子低下头。凌玥却不管这些,她从怀里掏出一小包凝纹草——那是她攒了半个月的疗伤材料,紧紧攥在手里,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比台中央,生怕凌尘受伤。
凌豹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感觉笔尖的草汁越来越少,绘出的风刃也不如之前锋利。他心里发慌,猛地提速,想在草汁耗尽前逼出凌尘的底牌:“你再不还手,我就废了你!”
凌尘终于动了。他看着凌豹笔尖最后一点草汁即将耗尽,突然侧身避开一道风刃,指尖沾起青石粉末,在身前快速划过——“迟缓纹!”
淡灰色的铭文瞬间成型,像藤蔓一样缠上凌豹的双腿。凌豹正想继续转圈,双腿却突然变得沉重无比,速度骤减。他低头看着缠在腿上的迟缓纹,脸色骤变:“不可能!我的草汁怎么会……”
话音未落,凌尘已经欺身而上。他没有用铭文攻击,而是一脚踹在凌豹的腹部——这一脚力度控制得极好,刚好让凌豹失去平衡,却不会伤及内脏。凌豹惨叫一声,摔下台去,正好压在自己断掉的铭纹木笔上,木屑扎进他的手腕,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我不甘心!”凌豹躺在地上,捂着手腕嘶吼,眼神怨毒地盯着凌尘,“你肯定用了鬼把戏!”
凌山长老站起身,手里拿着刚才的比赛记录,缓步走下看台。他没理会凌豹的嘶吼,而是走到比台边,弯腰闻了闻残留的淡绿色雾气,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雾气里除了疾风草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兽涎水味,更重要的是,他从几个脸色发白的小弟子指甲缝里看到了血珠——这根本不是普通疾风草汁该有的效果。
“把凌海长老的材料库记录拿来。”凌山对随从低声吩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要查最近‘速腐草’的领用记录。”
随从点头快步离开,凌海长老在看台上脸色微变,下意识攥紧了袖口。他没想到凌山会这么快察觉异常,只能在心里快速盘算——等会儿就用“炼制驱虫剂”搪塞,只要没有直接证据,凌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凌尘走下比台,凌玥立刻跑过来,递上手里的凝纹草:“凌尘哥,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她的裙摆还沾着木屑,脸上却满是欣喜。
“我没事。”凌尘接过凝纹草,顺手帮她拂掉裙摆上的木屑,“刚才谢谢你。”
凌石和几个旁系弟子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凌尘哥好样的”,之前被果皮砸中的少年还递来一块干净的布,小声说:“凌尘哥,擦汗。”
凌尘接过布,看着围在身边的旁系弟子,心里微微发热。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的胜利,更是旁系弟子们压抑太久后的一次释放。他攥紧手里的青石碎片,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刚才绘迟缓纹时,他特意用了《春秋铭典》优化后的下品墨汁,面板上显示“流畅度75%”的字样还清晰在目。
就在这时,《春秋铭典》突然在他怀里微微发烫。他悄悄摸了摸胸口,感觉到书页自动翻动,似乎在解析刚才凌豹用的草汁。他低头看向怀里,隐约看到书页上浮现出一行小字——“速腐草汁,可与淬体灵液融合,提升速度属性”。
凌尘心里一动,将这行字记在心里。他抬起头,看向看台高处的凌海长老,对方正用阴冷的眼神盯着他。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凌浩和凌海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比赛,只会更凶险。
凌山长老站在比台边,手里拿着随从送来的材料库记录,目光落在“速腐草——凌海领用”的字样上,眼神越来越沉。他将记录折好放进怀里,看向凌尘的方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这个孩子不仅藏得深,更有成为顶尖铭文师的潜质,他必须查清凌海的阴谋,不能让这颗璞玉被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