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赤率领着那支五百人的军队,押送着近二百名垂头丧气的俘虏返回部落时。
整个部落都沸腾了。
与上次胜利后那种夹杂着惊愕与不安的狂欢不同。
这一次,是纯粹的,发自肺腑的狂热。
“首领回来了!”
“我们赢了!我们又赢了!”
无数族人涌上前来,他们看着那些面无血色,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俘虏。
又看了看自己部落那些虽然疲惫但气势如虹的战士。
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与自豪,在每个人的胸膛里激荡。
他们看向赤的眼神,充满了狂热。
在这片大地上,从来只有邪神奴役人类,部落吞并部落。
可他们的首领,却带着他们,主动出击,去猎杀邪神,去征服别的部落!
这是何等的壮举!
而人群中,那些第一批俘虏,已经在这里干了好几天苦力的人。
看着这新来的一批“同伴”,神情却格外复杂。
一个手臂上还带着鞭痕的老俘虏,看着一个新来的年轻人因为恐惧而浑身发抖。
撇了撇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抖什么抖,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那年轻人闻言,惊恐地看向他。
老俘虏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过来人的麻木和优越感。
“别想着跑,也别想着偷懒。”
老俘虏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在这里,干活才有饭吃,不干活,就只有鞭子。”
“听话,能活,不听话,死得比谁都快。”
“看开点吧,小子,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那个呆若木鸡的年轻人,自顾自地跟着监工的战士,回去继续干活。
他已经习惯了。
甚至,在看到这些新来的倒霉蛋时,他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点点扭曲的快感。
圣火台上,那团永恒燃烧的火焰,静静地注视着这人间百态。
林栋的意志,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对赤的做法,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圣火城,在他的引导下,走的是一条王道之路。
以先进的生产力,完善的制度,优越的文化,去吸引,去同化,去融合。
那是一种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征服。
而赤,这个天生绝脉的女人,却硬生生走出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霸道之路。
以绝对的武力,以铁血的手段,以最直接的恐惧,去碾压,去威慑,去奴役。
简单,粗暴,高效。
虽然风格完全不同,但不得不承认,在这片混乱的原始大地上,赤的这套方法,或许更加有效。
各有优劣,但都是在为火神的信仰,开疆拓土。
“走得通,就是好路。”
林栋的意志,只是淡淡地给予了这样一个结论。
他很期待,当王道与霸道,这两支截然不同的力量。
在未来的某一天汇合时,会碰撞出怎样璀璨的火花?
接下来的几天。
新来的二百名俘虏,被无情地投入到了最繁重的劳动中。
他们的反抗,他们的哀嚎,在猛那根沾满了血迹的皮鞭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而那些最精锐的斥候,也如同撒出去的渔网,陆续带着他们的收获,返回了部落。
议事大厅内。
一张巨大的兽皮地图,被摊在地上。
赤和猛,正一同站在地图前。
每当有一名斥候归来,就会在地图上,添加上一个新的标记,一段新的信息。
“首领,向东一百三十里,盘踞着一个五百人的部落,供奉的邪神名为‘淤泥之主’,擅长用毒。”
“标记下来。”
“首领,向北一百八十里,有一个千人规模的大部落,供奉的邪神是‘碎岩之主’,极为好斗,已经吞并了周围好几个小部落。”
“实力如何?”
“很强,斥候亲眼看到,他们部落得到邪神力量反馈的战士,能够徒手举起千斤巨石。”
赤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重点关注。”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张简陋的地图,变得越来越充实,也越来越触目惊心。
以他们的部落为中心,方圆两百里的土地上,竟然盘踞着大大小小,超过十五个邪神部落!
这片土地,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拥挤得多,也危险得多。
猛看着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标记,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们,就像是生活在一群饿狼的包围之中。
随时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名斥候,焦急的冲了进来,几乎都有些站立不稳。
“首……首领……”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疲惫和恐惧,而变得嘶哑。
猛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扶住他。
“是十七队的,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那名斥候剧烈地喘息着,有些焦急的说道。
“我们……我们在西边,两百里外的一处山脉,发现了一个……一个很奇怪的部落……”
“什么部落?”
赤的声音,依旧平静。
但她的眼神,却锐利了几分。
斥候挣扎着,指向了地图的最西边。
“那个部落……他们不信奉邪神。”
“他们信奉的,是一头……一头白色的猛虎!”
白虎!
这两个字,让赤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强行压下内心的悸动,追问道:“那你急什么?是那个部落攻击你了?”
“不……不是!”
斥侯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是……是邪目之主!”
“那个部落,被邪目之主给盯上了,随时可能遭到袭击。”
“不过那个部落的战力极低,恐怕抵挡不住邪目之主的攻击。”
“我怀疑那个部落是圣女大人有关,所以特意回来禀报。”
随着斥侯的话音落下,议事大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邪目之主!
这个名字,赤在其他斥候的情报里也曾看到过。
那是一头实力强大的下位邪神,距离中位邪神只有一步之遥。
其实力,远不是石甲之主那种普通的下位邪神可以比拟的!
一个信奉白虎的部落,一个疑似圣女大人留下的分支。
现在,即将面临着一头强大邪神的攻击。
这已经不是他们这个小小的分部落,能够轻易插手的事情了。
“首领,我们……”
猛的脸上,满是挣扎和犹豫。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放弃,保存实力。
一头强大的邪神,双方的距离又十分遥远,选择出手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可情感上,他无法坐视不管。
那可是圣女大人留下的分支,也是火神信仰的一部分!
赤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地图上,那个遥远的位置。
她的脸上,温和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平静。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传我命令。”
“所有炼气期二层以上的战士,即刻集结。”
“后勤人员,准备最好的伤药和武器。”
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首领,您……您是想……”
“没错。”
赤站起身,一股恐怖的杀意,从她那看似纤弱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区区一头下位邪神而已,再强也有限度!”
“这一战,我们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