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越下越急,像是要把天地间的一切都冲刷干净,却冲不散苏晚与苏柔之间剑拔弩张的戾气。两人扶着昏迷的厉沉舟刚走出小区单元门,苏柔突然猛地甩开厉沉舟的胳膊,厉沉舟失去支撑,身体朝着冰冷的地面倒去。苏晚眼疾手快,拼尽全力将他往自己这边拉,可还是慢了一步,厉沉舟的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眉头紧锁,喉咙里溢出更痛苦的呻吟。
“苏柔!你疯了!”苏晚又急又怒,将厉沉舟轻轻放在靠墙的位置,让他半倚着冰冷的墙壁,转身看向苏柔时,眼里已经没了半分退让。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打湿了她的衣领,却浇不灭她此刻的怒火——她一再退让,可苏柔却得寸进尺,连昏迷的厉沉舟都不肯放过。
苏柔站在雨幕里,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血水混着雨水流进眼睛里,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却也让她的眼神更显疯狂。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疯?我看是你太蠢!以为护着他就能赢?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能护他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苏柔突然朝着苏晚扑了过去,双手直接抓向苏晚的头发。她平时看着文静,发起狠来却格外泼辣,指甲尖锐,显然是想让苏晚吃点苦头。苏晚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的同时,伸手抓住了苏柔的手腕,用力一拧。苏柔吃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另一只手却没停,朝着苏晚的胸口狠狠推去。
苏晚被推得踉跄了两步,后背撞在身后的宣传栏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她看着苏柔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她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小时候苏柔受了委屈,总是躲在她身后哭,是她替苏柔出头;苏柔喜欢的东西,她就算自己不吃不喝,也会攒钱给苏柔买。可什么时候,她们之间竟然变成了这样?
“苏柔,我们是姐妹!”苏晚咬着牙,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非要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吗?”
“姐妹?”苏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猛地抽回被苏晚抓住的手腕,手腕上已经留下了几道红痕,“从你护着厉沉舟,不帮我说话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姐妹了!”
说着,苏柔再次冲了上来,这次她没有抓头发,而是直接挥拳朝着苏晚的脸打去。苏晚侧身躲开,拳头擦着她的脸颊过去,带起一阵风。苏晚知道,现在跟苏柔讲道理已经没用了,她只能反击,才能护住自己,护住不远处昏迷的厉沉舟。
苏晚深吸一口气,趁着苏柔拳头落空、重心不稳的瞬间,伸出腿,轻轻一绊。苏柔“啊”的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地面倒去。可她反应极快,倒地的瞬间,双手撑在地上,借力站了起来,只是裤子已经沾满了泥水,看起来更加狼狈。
“你敢绊我!”苏柔彻底被激怒了,她环顾四周,看到路边有一根掉落的树枝,大概有手臂粗细,她快步跑过去,捡起树枝,朝着苏晚挥了过去。树枝带着风声,要是真被打到,肯定会受伤。
苏晚瞳孔一缩,赶紧往后退,树枝擦着她的胳膊过去,打在了旁边的宣传栏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树枝断成了两截。苏晚抓住这个间隙,冲上前,一把夺过苏柔手里剩下的半截树枝,扔到了远处的积水里。
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雨水模糊了她们的视线,也让地面变得湿滑。她们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抓着对方的胳膊,指甲在对方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苏晚的头发被苏柔抓乱,苏柔的衣领被苏晚扯破,两人都没了平时的体面,像两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只想在对方身上讨回“公道”。
不远处,靠在墙上的厉沉舟似乎被这边的动静惊醒了几分,他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只能看到雨幕中两个扭打的身影。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阻止她们,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苏晚眼角的余光瞥见厉沉舟醒了,心里一急,动作也慢了几分。苏柔抓住这个机会,朝着苏晚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苏晚疼得弯下腰,捂住肚子,额头上渗出冷汗。苏柔见状,得意地笑了起来,她走到苏晚面前,伸手抓住苏晚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墙上撞:“苏晚,你服不服?你要是现在跟我道歉,说你错了,我就放你一马!”
苏晚的头被撞得嗡嗡作响,可她却不肯低头,她看着苏柔疯狂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倔强的笑:“我没错,要道歉的人是你!”
“好,你不道歉是吧!”苏柔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抓着苏晚头发的手更用力了,“那我就让你永远记住,跟我作对的下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苏晚和苏柔同时转头,只见厉福舟撑着一把伞,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刚才在家接到邻居的电话,说他哥厉沉舟在小区门口跟人打架,还看到两个女的扭打在一起,他担心哥哥出事,赶紧跑了过来,没想到竟然看到苏晚和苏柔打成了这样。
厉福舟跑到两人面前,一把将她们拉开:“苏晚姐,苏柔姐,你们别打了!我哥还在那边呢!”
苏柔被拉开后,还想冲上去,却被厉福舟死死拦住:“苏柔姐,你冷静点!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吗?”
苏晚扶着墙,慢慢站直身体,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有几道抓痕,衣服也被扯得不成样子,看起来格外狼狈。她看向不远处的厉沉舟,只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显然是刚才的动静又让他受了刺激。
“福舟,先别管我们,快看看你哥!”苏晚忍着身上的疼痛,对厉福舟说道。
厉福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厉沉舟身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吓了一跳:“哥!哥你醒醒!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苏柔看着厉福舟担心厉沉舟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涩,她刚才一心想着跟苏晚较劲,竟然忘了厉沉舟还在旁边。她看着厉沉舟苍白的脸,又看了看苏晚身上的伤痕,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悔意,可很快又被嫉妒压了下去——她不能后悔,后悔就输了。
苏晚走到厉沉舟身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满是自责。如果她刚才没有跟苏柔动手,而是直接带着厉沉舟去医院,也许厉沉舟就不会再受刺激。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苏柔,语气平静了几分:“苏柔,我们的事,等把厉沉舟送到医院再说。现在,先送他去看病。”
苏柔看着厉沉舟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现在不是跟苏晚较劲的时候,要是厉沉舟真出了什么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厉福舟扶着厉沉舟的一边胳膊,苏晚扶着另一边,苏柔犹豫了一下,也走过去,扶着厉沉舟的腰。三人再次一起搀扶着厉沉舟,朝着小区外的医院走去。雨还在下,只是刚才的戾气似乎消散了一些,只剩下疲惫和狼狈。
路上,厉福舟忍不住问道:“苏晚姐,苏柔姐,你们刚才为什么要打架啊?是不是我哥做错了什么事?”
苏晚和苏柔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扶着厉沉舟往前走。雨水打在他们身上,也打在他们心里,有些东西,一旦破碎了,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姐妹情也好,恩怨也罢,似乎都在这场雨幕中的武斗里,变得更加复杂,更加难以理清。
走到小区门口,苏晚拦了一辆出租车,三人一起把厉沉舟扶进车里。出租车缓缓驶离,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满地积水和凌乱的脚印,像是在诉说着刚才那场荒唐又伤人的对决。